陌生的愛人4(1 / 2)

客廳內的小夜燈點在沙發旁的桌台上,暖色的光映亮桑遲的臉,將她的麵部輪廓柔和成一團融融。

她俯身拿起先前落在沙發上的手機查看。

來自“老公”的短信並不存在,通話記錄中也僅有她下午撥出但沒有接通的那串號碼。

仿佛記憶中的一切,隻是她沉溺夢的餘韻裡憑空幻想出來的。

因為她太期待可以交付信賴的愛人回來才會有詭譎的幻想嗎?

依然盤踞在玄關處的影中巨蟒注視著她的迷惑神情。

迫切吞噬獵物的高漲欲望漸漸平息,一種現階段祂無法理解的情緒糾纏上祂,如同無形的枷鎖,束縛祂暫時停歇追獵。

冥冥中有一個聲音告誡祂,在祂看來格外香甜的小美人並非食物,在食欲驅使下吞噬她不會得到滿足,而是會墜入無邊際的虛無,所以必須抑製住本能的饑餓。

言語回蕩在祂的腦海,即便思緒處在混沌狀態,不解其意,祂也大致明白這是不許自己吃。

那就暫時不吃了。

祂沒多猶豫地把自己躁動不停的身體打了個結,無聲而緩慢地靠近。

看上去冰冷堅硬的漆黑蛇鱗蹭上桑遲細白的小腿,蛇首以親昵近乎癡迷的態度攀至她的肩頸旁,豎起的異色蛇瞳居高臨下地觀望她接下來的行動。

祂的目光遊離,蛇信幾次向她探出又收回,像是無法抵禦住咫尺距離的誘惑,隻好把空氣中相關她的信息因子儘數吞入口中。

如果沒有其他能夠吸引祂注意力的事物,祂或許仍然會被散發白色微光的靈魂蠱惑,抵不住誘惑吞噬。

然而桑遲絲毫沒能察覺到自身處境的危險,

她放下手機,不再想想不通的事,微撅著嘴看向自己忙會兒很久的番茄雞蛋麵。

到底是在係統教導下忙活出來的成果,不忍心直接倒掉,便從桌屜裡取出一卷保鮮膜,撕下一片,把徹底涼透的湯麵密封起來。

既然沒法作為給丈夫的驚喜,就當成她明天的早餐好了。

桑遲打了個哈欠,在困意催促下關掉客廳的小夜燈,走向臥室。

臥室的門關上,客廳徹底陷入黑暗,原本癡纏在她身上的巨蟒卻沒有跟隨她一道離開。

祂滑落到地麵,在放有那碗湯麵的桌前支起龐大的蛇軀,緊緊盯著碗中物。

薄薄一層透明保鮮膜下,蕎麥麵冷皺起來,幾片因刀工生疏而厚度不一致的番茄平鋪,和蛋花一起作為配菜。

普普通通的一碗湯麵,就算是剛出鍋時味道也不會有多麼出彩,更何況是冷了以後。

可巨蟒緊緊盯著。

這是屬於祂的食物,是她給祂的——祂莫名認定這一點,哪怕毫無佐證。

然而祂無法食用,焦躁地嘗試了很多次,全是無用功,連用尖牙給保鮮膜戳出個洞嗅嗅味道都做不到。

負麵情緒堆疊累積到難以自控的程度,祂被囚困在餐桌旁,固執地不肯離開。

整間屋子的黑暗都膨脹著活了過來,擬態成不同的異形,互相竊竊低語,嘗試交流出解決辦法。

常人聽不到的聲音喧囂很久,然後在某一刻驟然停歇,無數雙豎瞳的、橫瞳的、圓瞳的眼睛齊齊望向一個方向。

——有外人踏足了祂圈定的領域。

赫爾曼心情愉悅地輕聲哼著不知名的小調,用鑰匙打開門,摁亮了玄關處的電燈開關。

他身上的水汽未乾,披散的鉑金色長發發梢間或滾落一顆水珠,把肩上布料浸潤成深色。

顯然他是在外找地方洗乾淨後趕回來的,身上的衣裝也換了一身全新的。

隻有殘餘在金屬指環紋理裡的絲點血跡,泄露他離開這兒以後去做的是什麼事。

一個下午加小半個晚上,僅僅解決一個叛徒花不了他這麼久時間,也不會給他濺上必須沐浴更衣才能處理掉的血液。

從他此刻的唇角上翹的幅度,可以窺出他並沒有聽從雙胞胎哥哥在電話裡請他不要為所欲為的建議。

或者說根本不在乎給作為家主的哥哥添麻煩,在任務時間充分滿足了自己的殺戮欲,因而連眼尾都繾綣進饜足的快活。

赫爾曼隨意掃視了一圈客廳,沒看到桑遲的身影。

正準備走向臥室,忽然擰眉低頭看了一眼。

視野中除了他自己的影子空無一物。

可剛才行走明明有一刹滯澀,像是入水前感受到的阻力。

赫爾曼虛眯起眼,抬起的手壓在匕首上。

敏銳的直覺提醒他有哪裡不對勁,下意識進入戒備狀態。

在某一刻,他與垂首到他麵前的巨蟒有短暫的對視,卻沒能發現祂的存在,因而更仔細地望向客廳的其他地方。

他沒發現敵人,盛怒中的巨蟒竟也拿他沒什麼辦法——祂嘗試過了,但出乎意料的失敗了。

赫爾曼的影如熾熱的火與祂相斥,祂無法吞噬,強行接觸甚至有被燙傷的疼痛感。

“你回來啦。”

僵持的局麵被打破。

聽到動靜醒過來的桑遲早換上了一身嫩黃色睡衣,已經短短睡過一覺,看起來像一顆甜膩會粘牙的小奶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