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頂(20)(2 / 2)

話未畢,莫聲穀已先開口:“好。”

他垂下眼,眼皮滾動了一下,冷硬的輪廓柔化了一瞬,又後知後覺地緊繃起來。

拒絕她。

理智在心中警告他。

但真當他看見她露出傷心的神色時,頓時冷硬起來的心腸開始分崩離析,後悔為何當時沒有立刻回複她。

不過隻是個稱呼罷了。

他無愧於心,又何必在意。

她聽後,果不其然又朝他露出了個淺淺的笑。

心思百轉千回,他腦中一晃,暗自想著,隻一刻,就此天長地久下去,也不算是虛度此生。

心,像是浸在蜜裡。

往後幾日,方思阮便冷眼看著他一日比一日陷得更深,陷入她為他量身打造編織的美夢之中。為了方便他行走活動,又令人打造了個木拐杖送來。

一個美貌孤苦的女子一顆心都懸在你的身上。更何況她又救了你,為你悉心療傷。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長日相對,又有多少男人可以抵擋得了這份柔情?

那些習慣於溫香軟玉的浪子或許一夜風流之後就將你撇在腦後,但整個武當她就聽說過宋遠橋娶了親,其餘幾人都沒有婚娶過。武當上上下下基本上可以算是個清清白白的道士窩,一色清的童男子。

莫聲穀區區一個不識情愛的童男子,那經得住她這幾番撩撥?

任憑他再剛直再不解風情,於情愛之上也隻是個紙糊的老虎。

指尖的輕觸便足以令他麵紅耳赤。

莫聲穀對她的態度愈發柔和,哪裡還有當初對她橫眉豎眼的半點模樣。但每逢夜間入眠時,隔著那道薄薄的簾帳,就聽他在另一邊的榻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也不知在想些什麼。她裝作不知情,安然熟睡。待第二日起來,麵對他那雙心事重重的眼睛,她隻當看不懂,繼續撩撥。

直到苦頭陀再次找上她時,方思阮才恍然回過神,她一心沉浸在逗弄莫聲穀,正在興致上,差點忘了正事。

“歐歐”幾聲夜梟清嘯在院內響起,屋頭瓦片被踩發出一聲極輕的一記響聲。

莫聲穀耳朵一動,機警地翻身坐起。

方思阮兀自假寐,前段時間的練武沒有白費,在來人距離這裡一裡時,就已有所察覺,一個內力深厚的高手正往她這邊趕來。她立刻想到了那個埋伏在汝陽王府的明教探子苦頭陀,按照之前他所說的,後麵取得十香軟筋散的解藥就給她送來。

她裝作被驚醒,起身。

莫聲穀拄著拐杖下了榻,對著睡眼朦朧的方思阮說:“有人來了。你呆在屋裡,我出去看一眼。”

他心一沉,恐怕這人是追捕他而來。他儘力一搏,若是能製服來人,自然最好。若是不能,那便把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就說是自己威脅闊真。隻是他一個男子與她獨處,到底是連累了她的清譽......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似要把她烙在心底。

方思阮攔住他:“七哥,我好像認識那人。他應該是來找我的......”

莫聲穀一怔。

她抿了抿唇:“我去看一眼。”

他下意識的拉住她的手,方思阮掙脫:“你不用擔心,我也是會武的。”

方思阮不再理會他,披上外衣推門而出。

果然是苦頭陀,他正在院內靜靜地等著她。

她朝他走近,她不知他的真實身份,隻猜到他是明教當中的重要人物,於是喚了一句“苦大師”。按照他當前的身份來稱呼,總不會錯。

苦頭陀凝結的眉頭在看到她時微微鬆開:“方姑娘,十香軟筋散的解藥我已找到。”

說著,他將一個小瓷瓶遞給她。

方思阮接過,道謝:“多謝苦大師。”

“你我不必客氣。”苦頭陀又道,“王府今日接到消息,約莫還有一周的時間小王爺就要回大都了。你服了解藥後還是儘快走吧。我可以送上你一程。”

這時候也顧不上身份被不被揭穿了。她是他們明教教主陽頂天的女兒,他怎麼能讓她深陷囹圄,眼睜睜地看著她嫁給那個韃子小王爺!

方思阮知他好意,拒絕了他:“苦大師,不要緊,我有把握能夠順利地離開大都。”

夜空中渾圓的玉盤灑下清輝,牆壁上的倒影成雙,宛若一對璧人。

範遙年輕時與光明左使楊逍並稱為“逍遙二仙”,能得這美譽自然相貌不俗。如今他的相貌雖毀,但隻看身形依舊俊逸瀟灑,與年輕時並沒有什麼差彆。

莫聲穀在窗牖旁看著那雙剪影,他們特意壓低了聲音說話,因此他聽不清他們說了些什麼,隻能看到那男子遞了什麼東西給闊真,闊真沒有拒絕,伸手接過了。

此情此景不由地讓莫聲穀回想起那一夜的場景,他與她紙窗上的倒影,悵然若失......

他一時擔憂他是個壞人,會傷到闊真,一時又懷疑他就是闊真那個未婚夫。

可在見到兩人之間的熟撚,後一種可能性在腦中占了上風。

莫聲穀胸口憋著股氣,欲呼出,始終不得其法,長吐一口氣,無用,仍舊滯塞於胸中。,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