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明頂(20)(1 / 2)

方思阮看他反應過來了,不再掩飾,低頭抿唇輕笑,滿含笑意的眼波如春水般向他浮了過來。

莫聲穀微微怔住,不自在地避開她的目光。

“闊真”這個名字並不是方思阮信口胡謅的,達魯花赤府中確有一位名叫“闊真”的小姐,是達魯花赤年輕時與位漢人女子所生的女兒。

達魯花赤將她收為義女,方思阮入府那日,他特意為她一一引見府中的女眷,闊真正在其中。

與達魯花赤其他女兒們熱烈外放的性格不同,她模樣清秀美麗,性情柔婉內斂,寡言少語,平日裡也深居簡出,甚少出門。

先前莫聲穀問起她的名字時,方思阮一愣,她對蒙古人的哪些名字並不熟悉,無法憑空捏造個假名字。好在腦中靈光乍然一現,“闊真”二字翩然映入腦海。

索性暫時先借用一下這位闊真小姐的身份,她又根據闊真的身世著筆潤色出一個倍受父親冷落、平日裡謹小慎微的女兒形象。

她看著莫聲穀,眼裡的笑意越盛。

......

莫聲穀就此在她房間裡養傷,他睡榻,她睡床,分彆位於房間的東、西兩側,中間僅有一道紗簾隔斷開來。

是夜,方思阮手執燭台而來,撩開簾帳道:“莫七俠,我為你上藥吧。”

莫聲穀僵住,露出不自然的神色,伸手去拿她手裡的藥瓶:“我自己來就好。”

方思阮避開他的手:“你腰上的傷是貫穿傷,後背處也要上藥。你一個人怎麼給自己的後背上藥?”

他麵上僵硬,猶豫不決,欲言又止。

她又加了一句:“之前你昏迷時,都是我為你上的藥……”

她都這樣說了,他再拒絕倒顯得他自己不坦蕩了。莫聲穀脫了上衣,趴伏在榻上,滾燙的臉觸碰到冰涼的枕席時,神智一清。

他出神地想:

莫聲穀啊莫聲穀……

闊真姑娘不過是幫你上個藥而已,你卻浮想聯翩。

該打該打。

擺正了心態,如鼓捶般的心跳漸漸平靜下來。

在他前後思考的過程中,方思阮為他後背上好了藥,見他眼神恢複清明,唇邊露出一個狹促的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背脊又緊繃起來,漂亮的肩胛骨肌肉隆起。

她說:“莫七俠,後背的藥上好了,你轉過身來吧。”

莫聲穀翻過身,眼神遊移,時而盯著屋頂,時而看著正對著的窗牖,就是不敢往她麵上看去。

方思阮借著燭光察看他腰腹處的傷口,已生長出粉色的新肉,相信不多時便會徹底愈合,如今看來,倒是右腿處的骨折費些時間,要好好養一養。

她看得認真,思量著以著傷情是否要固定住,眼睫微動,猶如振翅欲飛的蝶翼,橘色的燭火同樣輝映在她臉上,為她鍍上了一層金光。

她濕潤的呼吸如春風般拂過他的受傷的腰腹間,莫聲穀不由屏住了呼吸,渾身上下緊緊繃著。

燭台恰似不經意間微微傾斜,融化的燭油順著蠟身蜿蜒而下,滴落在他腹間,驀然燙得他那一處的肌膚一縮。

“嘶!”他倒吸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方思阮道歉,急忙地將燭台放置在一邊,慌亂間下意識伸手在他結實的腹間一抹,抹去凝結的燭油,惹得莫聲穀悶哼一聲,他匆匆套上外衣,遮蓋住袒露的胸脯。

他回道:“無事。”

方思阮裝作仍舊陷於歉疚之中,慌亂地扒他的衣襟,想要看那處傷口,蹙著眉:“燙的不嚴重吧,我看看。”

莫聲穀忙製止她,握住她的雙手強調著:“闊真,你放心,我沒事。”

他看著她的眼睛,愣住,放手,頭又向一旁轉了過去。

燭火輝映,紙窗上的一雙人影輕輕躍動。

他與她的倒影......

這個角度望去......

就……就好像在吻他的臉頰……

這個念頭乍一閃動在腦海,便再也抹不去,如同迸濺開來的火苗般越竄越高,燎原燒開,再也無法忽略。

“莫七俠.....”尾音被拉長,低低的在他耳邊響起,嗓音多了幾份柔媚的意味。莫聲穀不由循聲望向那雙眼眸,琥珀色的瞳仁微微漾著,映照出他此時怔怔出神的模樣。

太傻了,他想。

可又不受控製地移不開目光。麵對這熾熱的眼神,眼前少女貝齒輕輕咬了咬唇,欲語還羞,隻嬌嬌怯怯地低垂下頭,低語:“我可以叫你'七哥'嗎?”

長時間的沉默。

燭火舔舐發出的嗶啵聲回響在寂然的室內。

清輝素裹,盈然一室。久久等不到回複的少女忍不住抬頭迅速地瞧了他一眼,見他麵色沉沉,月光映照得她麵色一片慘白,複低頭,淒惶道:“是我失禮了,你不要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