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層岩巨淵(1 / 2)

尼古拉拄著木棍走得慢,其他人便也放緩腳步跟他並列。

他簡短地講了一下自己遇險逃生又被彥卿救下的經曆,三人連連誇他命硬。年輕人不太好意思,伸手搓搓鼻子,問道:

“那你們大部隊也還好嗎?”

突然沒人說話了。他們麵麵相覷,由安東開口說道:“不太好,補給斷了之後也沒有新的命令下來,我們一部分原地修整,一部分繼續勘察工作。”

他垂下眼,麵色沉重。“……有些人失蹤了。”

“失蹤了?!”

“你們去敲鐘後不久,我們遭遇了兩波黑泥怪物的攻擊。第一次大夥還剩點武器可以抵擋,第二次怪物襲擊了出去勘察的小隊,有些人回來了,有些人沒有……”

他雙眼發黃,布滿血絲,重逢的喜悅散去後隻留下滿臉疲憊。“戈爾傑耶上尉也犧牲了,現在我是臨時隊長。”

安東乾澀地轉動眼珠看向一瘸一拐的尼古拉,聽見他焦急地問:“那,那我姐姐呢?”

“卡塔琳娜……她也失蹤了。”

話音剛落,木棍哐啷倒在地上。尼古拉嘴唇顫抖著,呆愣在原地。

“科裡亞。”

安東叫他的名字,把木棍拾起來塞回他手裡,歎息道:“我非常遺憾。”

襲擊是無差彆進行的,能不能活下去隻是運氣問題。

而作為當初去敲鐘的另外一支分隊,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中卡塔琳娜一直沒有回來,這足以說明她可能已經遇難了。

而到了營地,安東口中說的不太好,則更是太過輕描淡寫。

幾間破帳篷裡受傷的士兵身下鋪著薄薄一層的乾草,幾條板凳,兩個望不見水的木桶,所謂的營地,隻有這些。

看見他們回來,餘下的人高興地和他們打招呼。作為臨時隊長,安東窘迫著,不知道怎麼招待這個一路上都沒開口說話的支援。

“抱歉,我們現在用水暫時有些緊張。”

安東找了半天,才找來一個殘了口子的碗,盛些水,遞過去。

“不用了,謝謝。”

彥卿一直在留意傷員的情況,才發現安東給他倒了碗水,便抬手推脫。

環顧四周,這裡駐留的人不多,大約二十幾個人,但都帶著傷,有的纏了胳膊,有人包了半個頭。

“剩下的人呢?”少年問。

“還有二十人出去勘探了,大概三個小時能回來。”安東說完,期待地問:“請問有什麼新命令下達嗎,還有我們的補給什麼時候……?”

第九連隊完全不知道地麵上的局勢已經僵持惡化。現如今,以璃月對愚人眾的態度來看,應該是不可能放任他們再在層岩巨淵活動。

中間沒人通知他們撤離嗎?

彥卿心裡不太舒服。

對保家衛國的他們來說,犧牲在任務途中並不是難以接受的事情,反而是一種榮譽。

但第九連隊這種情況,無人問津,任他們在惡劣環境裡執行已經沒意義的任務,自生自滅。如果不是加夫裡爾告訴彥卿有支隊伍在地下失聯……

那麼,等待他們的隻有無謂的死亡。

“沒有補給。”彥卿搖了搖頭。

聽見他這話,幾個人都瞪大了眼睛:“怎麼會!千岩軍可是和咱們簽訂了合作協議的。”

至冬出技術和人力,璃月出物資。

兩方的合作直到補給無緣無故中斷前都順順利利。安東甚至和千岩軍的彥博成了能聊上一聊的朋友,臨行前,居住在層岩巨淵附近的礦民都特意夾道歡迎他們。

“璃月方已經和愚人眾交惡,協議名存實亡。等勘查隊伍回來我們就出發,回地上。”

彥卿拿出徽記,以執行官的等級下達命令。

對第九連隊來說這並不是無法相信的消息。

或者說,早在補給中斷的時候,留在地下的愚人眾就過這方麵的猜想。隻是沒想到如此突然地就中斷了合作。

駐留人員開始收拾裝備,看著坐在乾草堆上,沉默地用繃帶包紮好傷口的尼古拉下士,彥卿突然開口道:“你姐姐…有什麼特征嗎,我可以幫你去找找。”

尼古拉猛地抬頭,眼睛亮起希冀。

他迫不及待地說道:“卡佳她是雷螢術士,綠頭發,個子和我差不多高,麵具下麵的眼睛也是綠色的。”

……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

見彥卿沒有說話,尼古拉趕忙站起身來說道:“我已經好的差不多了,能正常走路了,跑步也行。真的,您看!”

他在逞強。

一路上尼古拉都在強撐著木棍行走,饒是邪眼士兵恢複得再快,也不可能立刻就行走自如。

但卡塔琳娜下落不明,讓尼古拉坐以待斃,還不如讓他也一起失蹤。

他們雖然不是親姐弟,但自幼一起在壁爐之家被養大。

小時候,尼古拉不如現在活潑外向,體型也矮矮瘦瘦的,經常被其他痞孩子欺負。那些人肆無忌憚地搶他的午飯和水果,把他的琴丟到零下幾十度的室外讓他去找。

是卡塔琳娜站了出來。

那個綠頭發的女孩,個子也不高,看上去纖細又文靜。撞見他被欺負了卻衝上去扯那些痞孩子的衣服,用她的拳頭狠狠揍他們的鼻梁,發瘋一樣趕跑那些人。

她轉過身,齜一口小豁牙,告訴尼古拉,不要怕。

尼古拉不明白為什麼卡佳這麼勇敢?

直到他摸上女孩傷痕累累的手才發現,其實她一直在強裝硬氣,明明自己抖得像個篩子,卻還是來幫他了。

現在卡塔琳娜一個人消失在層岩巨淵,這裡這麼黑,這麼危險,她一定會害怕的。

就算她可能已經……

尼古拉還是要見到她最後一麵才甘心。

他咬著牙,忍痛邁起左腿。金發少年看著這個傷員搖搖晃晃的幅度,歎了口氣,伸手拉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