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會了(1 / 2)

被嫡姐換親之後 明春鳶 19033 字 2024-05-19

帳中的另外一人沉默了片刻, 或許是很久。

他在上方不動,呼吸撲下來,讓紀明遙不自覺地收緊了手指。

他是生氣了嗎?

是為沒有成功生氣, 還是為她的建議?

是不是她建議的太直白了?

可她也沒有說什麼嘛……紀明遙又有些委屈。難道就這樣僵持著不動嗎?

他又不敢乾脆一點,直接——

上方的人又親了下來。

這回他是雙手捧著她的臉,認真親了幾下,輕喘著問:“你……不高興嗎?”

紀明遙莫名鼻尖一酸:“我以為你不高興。”

他的手頓了頓, 說:“我不是不高興。 ”

“我是——”

但他親掉了她眼角的淚, 沒有再解釋,隻問:“我要拉開了。”

“嗯……”紀明遙抹了抹自己的眼下。

他的手依然很慢也很穩,光亮緩緩透進來,沒有刺到紀明遙的眼睛。

她看著崔玨在眼前越來越清晰。

崔玨卻半側過臉, 不想讓新妻看見他的表情。

他問, 聲音低而輕:“你還想嗎?”

紀明遙怔了片刻。

“想啊……”她也側過臉,“為什麼……不想?”

崔玨喉結遽然滾動。

他又親了下來,吻得密不透風。紀明遙付出十分努力,才找到說話的時機。

“你看一看——”她摸著他的微紅的眼角, 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發出聲音,還是隻有氣音, “你看一看, 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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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嗎?”

“還……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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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還可以嗎?”

“可以呀……”她有些羞惱,“你怎麼總是問!”

“怕你不舒服。”

他也緊張,卻輕笑。

“這樣呢?”

-

“我再快一點了。”

這次, 他沒有詢問, 隻是陳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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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把帳子……再、再拉起來吧——”

紀明遙話不成句地央求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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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累啊。

紀明遙幾乎睜不開眼睛。

但床褥已經一片狼藉,她不能就這麼睡……於是她用力抓住身邊的人,說:“我想洗一洗, 你……”

你去叫嬤嬤們進來……

紀明遙不知道自己沒有說完這句話。

她的手搭在崔玨掌心動了動,崔玨隻覺得力道軟綿綿的。

他也自動補全了新妻沒說完的話。

——你帶我去。

也好。崔玨想。大禮已成,互相看過,無需再避忌。他也該洗一洗。

他先撈過被子,輕輕蓋在已經睡著了的新妻身上,以免她著涼。

披衣下床,他敲了敲臥房門:“夫人要洗澡。”問外麵的人:“可備了水?”

“備著呢!”門外的嬤嬤忙回應姑爺,“奴才們這就去倒水!”

很快,浴室裡響起倒水的聲音。

崔玨係好袍帶,回到床邊,輕輕把夫人連被子抱了起來。

紀明遙微微睜眼,聽見一聲:“抱緊。”她就動作緩慢地伸出手,環住了這人的肩頸。

崔玨稍頓,把“吻下去”這個想法從腦中移開。

走到浴室門處,他單手拉開門。

嬤嬤們已經在浴桶裡兌好了水,本想服侍姑娘,但見是姑爺抱著姑娘走進來的,都是過來人,還有什麼不懂的?

幾人一笑,忙都退了出去。

崔玨解開錦被,先把新妻放在水中。

他克製著自己,沒有多看彆處,隻說:“若有不舒服,你同我說。”

雖然看過,可他對她還不算熟悉,不知怎樣的力道最合適,總歸不能像給他自己洗一樣用力。

被他扶著坐在水中,紀明遙漸漸醒了。

應該是太困了,所以她花了有一會,才理順自己的處境。

她在浴桶裡。

崔玨在給她洗澡。

親手。

親手給她洗澡。

紀明遙猛然轉向崔玨。

怎麼……怎麼是他?!

崔玨亦稍驚。他拿穩棉巾,問:“是我太用力了?”

“不、不是……”

紀明遙緩緩坐了回去。

他洗得,還挺好的。

而且——

紀明遙抬起手,想摸一摸他被水打濕的鬢發,可她忘了自己的手也是濕的。

一滴水沿著他的臉向下,流至鎖骨,又滑入他的衣領。

衣領下是若隱若現的痕跡。

她留下的痕跡。

那……她身上呢?

紀明遙臉“騰”地紅了。

她飛快垂下頭,也沒說出道歉或道謝的話。

崔玨任由水滴滑進去。

他手指碰上她酡紅的麵頰,更用力壓製住渾身早已重新燃起的火。

夫人還小,比他小了足有三歲。

她已經累得很了。

崔玨隻說:“快洗好了。”

“嗯……嗯。”紀明遙回應。

她聲音又細又低。

終於洗好了。

崔玨一手拿過大幅棉巾,一手把她從浴桶裡抱出來,整個包住。

紀明遙才想起來摸自己的頭發,發現已被挽在腦後,沒有沾濕。

看見她的動作,崔玨解釋:“我不太會挽——”

“已、已經很好了,我回去再自己梳一梳,”棉巾外的溫度太高,紀明遙想快些從他懷裡下來,“一爺也快洗吧。”

崔玨也想快些自己獨處,好靜一靜,卻無奈道:“我抱夫人來的,夫人自己不好回去。”

他聲音泄露出幾分壓抑,說:“夫人莫再動了。”

紀明遙老老實實環住他勁瘦結實的肩膀。

她心裡問自己,還想不想。

答案是,想。

可再有一次,她明天還起得來嗎?

答案是,不可能!!!

臥房裡,嬤嬤們早已換好乾淨的新被褥,紀明遙動作迅速地鑽進被窩。

等崔玨回到浴室,自己沐浴,她才慢慢出來,扶著家具走到妝台邊,找到梳子。

她解下其實挽得還不錯的發髻,慢慢梳順,不敢看近在咫尺的鏡子裡的自己。

崔玨洗澡的時間比她預料的還要長一點。

他好像洗完了。

紀明遙合上香膏的蓋子,又趕快走回床上躺好。

崔玨換了一身棉袍走過來,稍猶豫著坐下。

紀明遙向裡讓了讓。

困了,快睡吧。

崔玨不由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才起身將燈吹熄到隻剩拔步床外的一盞和床內的一盞,又回來掩好幾重床帳。

夫人似乎又快睡著了。

崔玨躺下,也想儘快入睡,可想吹滅帳內燈時,手卻不經意碰到了夫人。

夫人又半睜開了眼睛。

她緋紅微乾的嘴唇張合,含含糊糊地問:“一爺?”

這是他新婚的妻子。她才十六歲,就來到了他身邊,與他做了夫妻。

她在家被嬌養,即便已經成婚,也還實在嬌得很。

崔玨不禁把她抱在懷裡,低聲說:“你今日才來,各處都看過沒有?有何缺少之物?家常用的若缺,我去和大嫂說。還有其餘想要的,我明日置辦。”

她與大嫂再是相熟,相處和睦,也是今日初嫁,或許不好意思開口。

他們之間,應比她與大嫂之間,更親密了。

“缺的少的……”紀明遙迷迷糊糊地想,“倒是沒見缺什麼……”

她一向是有吃、有喝,有睡、有玩就萬事足了。新房裡家具擺設都是她的嫁妝,樣樣齊全,還堆了許多在後樓。今日晚飯是崔家廚子做的,味道大半還不錯。

吃、喝、睡……睡——

紀明遙清醒了幾分。

她向上看,發現崔玨的神情竟很柔和,眼中是未加掩飾的憐愛。

——是個機會。

“雖然暫不缺什麼——”她從被子裡伸出手,環上崔玨修長的頸項,望著他說,“但我有句話想問。”

“想問什麼?”崔玨不覺撫上她的背。

“什麼都能問嗎?”紀明遙向他確定。

夫人的眼睛竟在發亮,不見一點困意了。

崔玨謹慎地思考。

她是想問什麼?是關於他、關於崔家,還是關於方才——

“夫人隻管開口。”崔玨如此承諾。

看見夫人還半坐了起來,神色也變得十分鄭重,他也不免更加認真。

夫人開口了。

夫人說——

“曾聽人說,一爺每早五更即起,多年皆是如此?”

夫人隻問這個?

崔玨先答:“是。”

他又詳細解釋:“常朝在卯初,五更起方能趕得上入宮。衙門點卯在卯正一刻,雖然晚些,我也習慣五更便起了。”

夫人眼中露出“果然如此”的意思。

她似乎又咬了咬牙,下定了什麼決心。

崔玨意識到,夫人真正想問的要來了。

新婚床內,幾乎坦誠相對,他卻不由嚴肅起來。

夫人問的是——

“那……我早上最晚能睡到什麼時辰?”

她又補充:“我在家都是卯初一刻才起,還有些睡不夠——”

崔玨……抬手,碰了下自己的耳朵。

他愣住了。

這就是……夫人心裡很重要的問題,重要到要在新婚夜以這般鄭重的態度問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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