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脆不下山了,她就地跟寧道奇打了一架,打完了,寧道奇笑著走了。
許暮躺在山坡上,懶洋洋地看天,她暫時不想回到隨國公府,楊堅夫婦待她感激客氣,碧秀心等人對她沒有敵意,連魯妙子都不敢吹胡子瞪眼睛。
但不是自己的地方,待久了總會心煩。
她需要獨處,消化這一戰帶給她的感悟。
回去的時候,天已經很晚了,他們這些人住在相鄰的兩個院子,她、碧秀心住在一處,了空、魯妙子和嶽山住在一處。
碧秀心沒有休息,對月吹簫。
彆人的簫聲是淒清哀傷的,碧秀心的簫聲卻是低沉舒緩的,從來都不緊張,從來都很冷靜。
在外人看來慈航靜齋的傳人仙氣飄飄,不染纖塵,陰癸派的傳人是妖女,妖媚動人,風情萬種,其實這是修行劍典和天魔秘的作用。
當武功到了境界之後,就會擺脫這些刻板標簽,掀開特定武功施加在她們身上的神秘麵紗,看到最真實的一麵。
許暮的武功還沒到那個境界,眼力卻是到了。
簫聲停,隔壁的嶽山和魯妙子如何失望不提,碧秀心轉過身來,問她以後有什麼打算。
許暮:“我們不該決戰嗎?”
碧秀心笑了下,帶點小女孩調笑的味道:“這下輪到我對你說‘決戰下次再約’了。”
“哦?為什麼?”
她的表情堅毅起來:“我不能放著石之軒不管,觀他昔日作為,成長起來一定是天下一大害。”
許暮並不驚訝她做出這樣的決定,提醒她:“你很難殺他。”
碧秀心:“我可以找出他的弱點。”
許暮注視她一會,說道:“既然你這麼有信心,那就試試吧。”
碧秀心不是一般女子,她不僅聰明,還有很高的武功,許暮很期待幾位聖僧加上寧道奇都奈何不了的石之軒死在她手上。
許暮伸了個懶腰,打了個招呼回房間,身後傳來碧秀心含笑的聲音:“你閒不下來的,祝玉妍已經抵達東莞郡,你救了隨國公和了空師伯,她不會放過你。”
許暮懶懶地說:“行啊,我等著她來找我。”
門關上了。
碧秀心立在庭中,想到慈航靜齋的來信,自言自語:“看吧師姐,她與祝玉妍不一樣。”
陰癸派有陰癸派的傳信方式,那是個很平常的晚飯後,許暮接到信,隨手把空藥碗遞給侍女,揣著滿肚子的氣去赴約。
出門前路過涼亭,裡麵三人對飲聊天,碧秀心問她要去哪,許暮回答去找祝玉妍。
嶽山握緊拳頭。
魯妙子愕然道:“祝玉妍來這了?!”
許暮走遠了,舉起手揮了揮:“要跑就趕緊跑吧。”
本來要跑,被許暮這麼一說就邁不動腿的魯妙子:“……”
他當初就該一心一意練武。
否則也不會落到身為苦主卻要逃跑的地步。
許暮不管魯妙子如何想,到地方以後,師姐妹互相說了幾句垃圾話。
祝玉妍:如果你不多管閒事,那慈航靜齋選的人會死,淨念禪宗的了空也會死,你知道這對聖門上下多麼重要嗎?不,你不知道,你隻在乎你自己。
許暮:如果你不橫插一腳,我就不會損失掉一隻雪蟾,你知道我為了抓它花了多長時間嗎?不,你不知道,你隻在乎你自己。
兩邊都很痛心,隻能暴打對方一頓消氣。
許暮走的時候,祝玉妍還是天魔十六層,現在已經是天魔十七層了。
天魔秘是陰癸派的鎮派絕技,共分六篇十八層,1-4是形神篇,5-8為剛柔篇,9-12為虛實篇,13-16為空間篇,17為解體篇,18為輪回篇。
也就是說,這不是邁上了一個台階,而是從先天巔峰跨入宗師境界。
祝玉妍以為她能很輕鬆地拿捏師妹,給她個教訓。
事實卻是,很難。
天魔氣場布下,天魔雙斬的刀柄上係著綢緞,不住襲擾許暮,許暮揮劍自如,遊刃有餘。
祝玉妍納悶,按理來說,天魔氣場下,人處於其中動彈不得,空間會發生凹陷和扭曲,很難應付接下來的攻擊。
難道是師妹的天魔場與她抵消了?這也不對啊,她又沒到十七層。
這天魔場說難也難,說簡單也簡單,將那些扭曲和凹陷看成水裡叉魚便好了。
水裡叉魚要叉魚影往下的位置,麵對天魔場內的攻擊亦是如此。
當然了,破祝玉妍的天魔場,起碼要是先天巔峰的境界,不然一進去就被重力壓倒了。
許暮早過了用牛頓定律判斷武功是否離譜的年紀,她的眼裡隻有掌中的劍。
她會很多武功,但是與寧道奇一戰的經驗告訴她,那都用不上。
那就靠劍來定勝負。
橫劍於胸前,雙指一並,指腹緩慢地劃過劍身,開始積聚劍勢。
沈浪曾經為這一劍的氣勢所攝,但是不認為憑借這一劍能戰勝快活王,原因很簡單,哪個敵人會傻到讓你的勢越來越強,肯定會打斷的。
他不知道,許暮蓄勢的時候,任何人都不能靠近她。
陰癸派鎮派三寶之一的天魔雙斬也不能。
劍意攜摧枯拉朽之勢,粉碎天魔場。
許暮來到祝玉妍身前,她倒在地上,一抬眸,看到那柄幽藍色的劍斜指向地,在夜色裡散發美麗的光華。
祝玉妍敗了,卻沒有失去風度:“我陰癸派從來沒有用劍的,師妹這一劍真是要羞煞白道上所謂的用劍名家。”
許暮沒有理會她不走心的恭維,直言道:“我贏了,師姐以後不要派人對楊堅下手。”
這是她的最後通牒。
祝玉妍笑了笑,不無譏諷地說了句:“技不如人,我無話可說,沒想到碧秀心這麼有本事,那些男人就罷了,連你都沒有逃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