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應元聽了也是點點頭說道：“沒錯，軍營之中，特彆是兩軍對陣之時，最忌夜晚軍營喧嘩。那孔有德、劉良佐帶兵多年，自然知道這個道理。肯定是出了什麼變故！”
馮厚敦不懂兵事，聽到他們的對話，便帶著期待之色問道：“該不會是有我們的援軍來了吧？”
他，或者說，城裡所有人，做夢都想，能來援軍！
然而，閻應元卻是毫不猶豫地搖頭道：“如果是有援軍，那必然是外圍騷亂，可隻是中軍附近騷亂，就不可能是外麵的事情引發的。”
聽到他的話，周圍的人也是認可。不過正因為認可，他們看著滿清軍營那邊，就一臉不可思議了。
忽然，城頭上的人發現，那些舉著火把的韃子兵，倒了好幾個，然後猶如遇到了什麼洪水猛獸一般，幾乎不約而同地向外側逃去。城頭上看到，就是火把圈子一下散開了。
這是什麼情況？
城頭上的人，頓時一下振奮了起來。
反正他們知道一點，就是韃子肯定沒好事！
既然韃子遇到了不好的事情，對他們來說，那就是好事了！
馮厚敦是讀書人，眼睛讀壞了的，根本看不清遠處韃子營地的情況，便隻好問周邊的人道：“你們有看清麼，剛才發生了麼？”
陳明遇聽到，搶先回答道：“要我說，該是土地公公顯靈了吧，在鬨騰他們！”
周瑞瓏聽到他的話，立刻跟著說道：“莫不是城裡的舁關帝、睢陽王、兩個東平王或者城隍老爺？受我們江陰百姓香火，如今出來顯靈了？”
周圍的人聽了，也是一個個興奮異常。
不過他們正興奮著呢，就聽到閻應元冷靜地說道：“好像是什麼東西砸到他們身上，太遠了看不清。”
他是神箭手，不但臂力強，眼力也有很高的要求才行。因此，他比彆人更能看遠一點，但是確實太遠，隻能連蒙帶猜地說道：“你們看，那些韃子好像都有抬頭的動作，看到沒有，肯定是和營地上空有關！”
聽到他的話，陳明遇立刻點頭說道：“沒錯，閻哥這麼一說，我也瞧出來了，你們看到沒有，那些韃子一個個都在往天上看！”
有了這個提醒之後，其他人再去看，除了馮厚敦之外，都看出來了，好多韃子確實有抬頭看天的動作。
這一下，周瑞瓏就興奮地說道：“我說了吧，不知道是哪位神靈顯靈了！”
江陰城頭上的人，也隻能這麼猜測了，但是卻猜不出來，到底是哪個神靈在顯靈。
於是，有幾個平時就比較虔誠的，立刻要去上香了。
他們正在興奮地看著時，忽然，就見滿清軍隊的營地那，又亂了下，倒下了幾個韃子，其他韃子紛紛又逃離倒下韃子的周邊。
城頭上這邊的人，立刻追問眼力最好的閻應元道：“閻主簿，這次可有看清？”
這距離擺在這裡，閻應元又不是鷹眼，真看不清具體的情況。不過他卻也更加肯定了，當即說道：“確實天上掉什麼東西，又砸死了幾個韃子。”
不清楚歸不清楚，城頭上的一眾人等，那是看得一個叫熱鬨，開心！
和他們相反，孔有德等人，卻是非常驚懼了！
本來好好的，忽然之間，有人慘叫出聲，火把照耀之下發現，竟然被拳頭大的石頭砸死了幾個人，沒死的幾個，都在哀嚎。
一開始，孔有德震怒，不知道是誰乾的，當即下令嚴查，負責巡視的頭目都挨了軍棍。竟然被人拋石頭砸死人卻不知道怎麼回事？
但那頭目，還有負責警戒的韃子兵都喊冤之下，孔有德也回過神來，感覺現場很奇怪，他就又重新檢查起現場情況來了。
可查了半天，就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就算是用投石車之類的拋射過來，就拳頭大的石頭，威力也不至於這麼大！
正在看著呢，忽然之間，沒有任何征兆的，又有幾個人慘叫出聲，甚至還有幾個倒黴鬼，連慘叫都沒慘叫出來，直接腦袋開瓢，當場身亡。
還有一些石頭落在空地上，都砸出了一個個的坑。
孔有德沒被砸到，但是卻也嚇得半死，連忙逃遠了一些才停下腳步。
這一次，他們都看清了，真的是天上毫無聲息地掉下石頭，威力還大得嚇人！
這是什麼情況？
天漏了？
包括孔有德在內的人，一個個抬頭看天，卻壓根看不到什麼特彆之處。
劉良佐奉命埋伏在外麵的，也被這動靜驚動，便趕了過來看情況。
當他看到這一幕之後，頓時想起什麼，便連忙對孔有德說道：“王爺，以前山東那邊有個傳聞，和這個相關！”
孔有德一聽，立刻轉頭看向他問道：“什麼情況?”
他是隨多鐸征戰，直接從陝西那邊殺到河南，再殺來江南的，並沒有經過山東那邊。而劉良佐是才投降大清沒多久，以前就駐防在江淮，徐州一帶，和山東臨近。
此時，聽到孔有德的問話，劉良佐便立刻回答道：“山東那邊有童謠，說什麼天落石，太平興，皇帝來了天下定。”
孔有德一聽這話，頓時喝道：“閉嘴！”
此時的他們，自然已經知道，崇禎帝領著太平軍突然殺出來，如今江北那邊都淪陷了。
這個童謠說什麼天落石，確實是落石，和眼前的情況很像。但是你說太平興，這不就是在說太平軍麼！皇帝來了天下定，也肯定指的是崇禎帝了！
這話要是傳開的話，對大清軍隊，特彆是剛歸順大清的那些軍隊，士氣打擊極大！
因此，孔有德急忙喝止劉良佐的話。
但是，正在這時，忽然又有慘叫聲響起，卻是天上又掉下石頭，把孔有德和劉良佐邊上的人砸死了好幾個。
就是很可惜，沒砸死他們兩人。
頓時，不管是孔有德，還是劉良佐，全都嚇到了，又是趕緊逃離。
眼前這個情況，他們以前從未遇到過，甚至可以說，都沒聽說過，該怎麼應對，一時半會都沒了主意。
總不能時時刻刻舉個盾牌在頭頂吧？
就算是舉盾牌在頭頂，看這石塊的力道，怕也難擋住石塊的威力！
除非是用極厚木板做房頂一樣擋著，人在下麵才可能沒事！
可這半夜三更，黑燈瞎火的，也沒法伐木做房架子啊！
他卻不知道，在長江的對岸，一群人正在惋惜：“呀，還是沒砸死韃子將領，有些可惜了！”
沒錯，這是太平軍第三軍的火炮營，隔著長江用大型無人機飛過去天降石塊。
畢竟是隔著長江，風也不小，又要飛的足夠高，掉下的石頭才有威力，因此，這準頭始終不行，隻能是瞄準著火把的位置丟而已。
兩架大型無人機，一架沒電了就另外一架上，每次造成的殺傷其實很有限，但是因此引起的恐慌，卻是任何大炮都沒法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