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禕看不清殷乂臉上的神情,還是攔住了三弟:“醜奴且慢動手,朝廷禁止庶民私鬥,抓到了會被關進牢裡。”
盧慶之雙目充血:“郎不怕!”
不怕歸不怕。
豪族殷氏的兩名部曲關進了大牢裡,還有九十八名部曲,不會受到任何影響。
盧氏塢堡的情況完全不同了。
沒了盧慶之的威懾,少了一根頂梁柱,任人宰割了。
盧禕說道:“彆讓嫂子因為你進了大牢掉眼淚。”
長嫂如母,長兄如父。
自從父親去世了以後,盧慶之一直把沈蘭淑當成母親一般敬重,對待盧禕也是亦兄亦父。
盧慶之想到孀嫂沈蘭淑落淚的樣子,猶豫了,隻能盯著幾人說道:“誰敢動二哥一根汗毛,郎與他拚命。”
“啪!”
殷乂的計策被識破了,心裡氣惱,為了出氣扇了女婢一巴掌:“你族私自掘開田堰口子這件事掩蓋不過去了,照樣要受到官署的責罰。”
莊園的包鐵大門打開了,一名戶曹小史走了出來,挺著肚子,滿嘴油漬,剛剛胡吃海喝了一頓,肚子裡全是油水。
戶曹小史頭戴一梁進賢冠,穿著皂紗袍,手裡拿著鐵尺,走了過去:“本吏瞧一瞧,到底是誰家私自掘開了堰口。”
戶曹掌管掌管民戶、祠祀、農桑,小史算是戶曹有一定地位的官吏了。
這名戶曹小史掌管著東斄鄉的農桑事,監督各個塢堡的勸桑耕種,最重要的是嚴禁各個塢堡私自掘開堰口。
免得引起了械鬥。
戶曹小史乘船走了過去,仔細查看了堰口附近有沒有出現新土。
顯然是沒有。
戶曹小史睜眼說瞎話了:“盧氏塢堡為了本族的私利,竟敢私自掘開堰口,好大的膽子!”
“嘿。”
殷乂就等著這句話了,惱羞成怒了:“好你個賤民,為了多給田裡灌水,居然私自掘開了堰口,豪族殷氏絕不會忍氣吞聲。如果傳出去了,豪族殷氏的臉麵丟儘了。”
盧禕心裡有數,看來殷乂鐵了心通過械鬥占據澧河東岸的田地。
朝廷嚴禁私鬥,也禁止塢堡爭水械鬥。
有些事不是說上麵禁止了,下麵就不去做了,隻要發生了械鬥,朝廷也管不了隻能等到械鬥結束以後過來善後。
隻是有一點,盧禕沒有想通。
殷乂明知道盧慶之距離成丁還有幾天,沒辦法調走他,為什麼還要著急找個借口私鬥。
一定有盧禕不知道的內情。
戶曹小史開始做好人了:“伱族不是豪族殷氏的敵手,還是儘早帶著族人遠離澧河,前往其他州郡做個僑人,好歹能夠保下全族的性命。”
盧禕冷笑:“殷乂這人很陰險,如果盧氏一族放棄了塢堡逃走了,他照樣不會放過盧氏一族,安排人在半路截殺。”
殷乂一直想要找個借口,隻為了占據大義,免得落下一個欺負庶民的惡劣名聲。
有損豪族殷氏的臉麵。
盧禕強硬的說道:“偏偏就不讓他遂了心意,你想械鬥,那就械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