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聽說汀州有著匪患,縣令任上遭人放火燒死,不過,那兩廣福建之地,民風彪悍,距離中樞臨安較遠,發生這等事情,倒也不足為奇。
往兩廣福建地區做官,誰不會嚇得一頭冷汗?
都是官員遭貶謫的好去處......
可吉水縣,屬於吉州,儘管山高水野,但是和汀州相比,卻是雲泥之彆,還是有不少官員願意來做官的,發生這等威脅一縣父母官的事情,當真是難以置信。
嘖,這吉水縣,有點深不可測的味道.......
一時間,刁珣甚至起了跑路的心思,現在孤軍奮戰,師爺沒錢請不起,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但轉念一想,任上辭官,還沒撈到什麼銀子,後麵估計連去汀州的機會都沒有了,隻能回老家寫點酸詩。
不......
反正還有三日時間,先努力一把自救,實在不行再說,該慫的時候還是得低頭,小命重要。
回到辦公之所,刁珣思考了一會兒,提筆在紙上,寫上兩字。
【賦稅】
他深信,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恨,對方敢這樣對他堂堂知縣,肯定是自己有什麼地方得罪,而且,還不輕。
否則的話,瘋了才會來殺官,和造反也區彆不大了。
上任不足一月,他倒是發現了一些問題。
首當其衝的就是賦稅,吉水縣過去三年,不說五穀豐登,但也算的上風調雨順,隻是,報給朝廷,全是天災欠收,請求減免賦稅。
朝廷一律照準,但是縣裡麵的賦稅,老百姓卻是正常繳納。
這中間的利益......
刁珣眯了眯眼睛,這衙署之內,想必沒幾個人是乾淨的,符合他對南宋官吏的刻板印象。
當然,這也正常,都說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當官麼,撈錢,基本操作,靠俸祿吃飯,撩得到官妓麼?
原身倒是個二愣子,初生牛犢不怕虎,存著為國為民之心,竟然想直接把這件事捅破,直達臨安中樞。
當真是找死。
刁珣搖了搖頭。
不想想,三年減免賦稅,乾係重大,上下的關係都要疏通才行。
身處吉州的上峰估摸著是牽扯其中,這封上疏固然能將天捅破,不過他知縣的位置,也差不多到頭了,大家吃著喝著,就你掀桌子?
排擠是肯定的。
當然了,縣裡大小官吏,也沒啥好果子吃,相當於玉石俱焚。
問題是,這件事,他才有所準備,不至於這麼快就走露風聲。
刁珣提筆,打上一個問號。
待定......
沉吟了會,方才又補上幾個字。
【韓烈奸殺案】
這是刁珣上任以來頗為猶豫的事情,準確來說,是前任留下的一件人命案子,還未來得及結案,隻好留給他處理。
犯人韓烈目前已經拘押在縣衙的牢房當中。案情倒也不複雜,無非是意氣之爭,苦主李員外訴韓烈攜私報複,潛入家中,將他的小妾桃紅奸殺。
雖然有著看似正常的人證物證,但是案發時間總是對不上,所以卡在此處,刁珣一直沒有給出最後的判案結果,上報州裡。
“會不會和這件事情有關?”
刁珣皺著眉頭想著,此案經不起推敲,都潛入家中,準備殺人了,為何要奸殺無足輕重的小妾,浪費時間,直接把李員外乾掉才是正理。
這韓烈,可是十餘名衙役弓手合作,才能將之拿下的猛人。
殺個人,不過殺隻雞罷了。
邏輯違和感十足。
這時,有衙役進來,歪歪斜斜著身子,隨意拱手的說了句。
“大人,縣衙外有人求見,是同水鄉韓家村的裡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