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回 外宅(2 / 2)

錦衣長安 沐華五色 5744 字 2024-04-12

黑雲翻墨,山雨欲來。

夜色中,一盞接一盞的昏黃燈盞飄搖綻開,將那宅子外頭照的明晃晃的,亮如白晝,再深幽的鬼祟也無處遁形。

狂躁的風吹得韓長暮的衣袂獵獵作響,他一口氣衝到門前,亮晃晃的燈照的他眯了眯眼,冷聲問道:“有人出來過嗎?”

門口守著的內衛心神一凜,忙道:“回少使大人的話,並無一人進出。”

韓長暮唯一頷首,算了下時辰,覺得若蔣紳沒有為難冷臨江,這個時辰他應該趕過來了。

當然了,蔣紳也絕不會為難冷臨江的,至少麵子上要過得去。

雨意越來越濃,他有些焦急,乾這個差事的,最怕的就是下雨天,一場雨落下來,什麼痕跡都會被衝刷的乾乾淨淨,半點都留不下。

何振福也急了起來,他唯恐耽擱的久了,會縱虎歸山,落得一場空。

就在韓長暮打算強行破門而入的時候,夜色中遠遠的傳來急促的馬蹄聲,噠噠噠的聲音砸在心上,恍若驚雷。

韓長暮神情一凜,忙定睛望去,隻見兩匹馬並駕齊驅而來,一側都懸著同樣的馬燈,正是姚杳親手做的那種怪異的燈,光暈在夜色中冷然炸開。

冷臨江趕到近前,翻身下馬對韓長暮道:“我帶了蔣閣老的外院大管事過來。”

韓長暮點點頭,輕聲吐出兩個字:“多謝。”

冷臨江愣了一下,皺眉巡弋了韓長暮一瞬,重重錘了他的肩膀一下,忍笑問道:“哪裡來的妖怪,竟敢冒充久朝!”

韓長暮撲哧一聲,眉眼俱笑。

姚杳牽著馬遠遠站著,撇了下嘴,給冷臨江挖了一個爬都爬不上來的深坑,打了蔣紳的臉,簡簡單單的多謝二字,可彌補不了日後無窮無儘的小鞋。

她抿唇笑了笑,轉頭望住幽深的夜色,那一同趕過來的大管事腿腳可夠慢的,他的年紀並不大,不至於慢成這樣,莫非是有意拖延時間放水,好讓宅子裡的人提前做些準備?

念及此,她目光一凜,疾步走到韓長暮身邊,低聲道:“大人,大管事的腿腳可夠慢的。”

從圍住宅邸到現在,已經兩刻了,宅子裡始終如常,有人走動,有人說話,像是絲毫沒有察覺到外頭的異樣。

可越是如此,越是不同尋常,讓人嗅到一絲危險的意味。

韓長暮挑了下眉,默默攥緊了手:“雲歸,勞你去迎一迎大管事,阿杳,你帶人埋伏起來。”

死衛的厲害,韓長暮是心知肚明的,這種隱匿在暗處的手段,姚杳身為死衛中的一員,當是最熟練不過的。

他抬眼看著姚杳帶了一隊內衛走遠,低聲說了幾句甚麼,內衛們便各自散開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衣袂聲音清然響過,這些人便已經杳無蹤跡了,唯有姚杳站在原地,沒有任何動作。

韓長暮挑眉,眼見著姚杳渾身的氣息飛快的弱了下來,若不刻意去尋找,幾乎察覺不到那裡還站了個人。

他驚愕不已,驚歎的神情如同漣漪,在臉上還未散儘,姚杳便已經消失不見了,他根本沒有看清楚,她是何時離開的,又是如何離開的,至於去了何處,更是毫無頭緒。

他隻知道她的消失如同初雪遇暖陽,轉瞬即逝。

從前他以為姚杳出身北衙禁軍,又被選為死衛,一定有旁人難以企及的本事手段,譬如說過目不忘,譬如說心細如發,譬如說那一手神鬼莫測的無影絲。

但時至今日今時,他才發現自己忽略了,她最厲害的,所依仗的的,分明是這出神入化的輕功,得了柳晟升親傳的“流雲回雪”。

不知不覺間,他對姚杳生出了忌憚之心,多了一絲防備,無知無覺的就將她視作了以後的敵手。

這邊姚杳等人剛剛埋伏下來,那邊冷臨江便帶著氣喘籲籲的大管事趕到了。

那大管事分明不足四旬,保養的極好,臉上連皺紋都沒有幾條,滿頭烏發看著年輕極了,可現下卻是一副走一步喘三口,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樣

他氣喘籲籲的挪到韓長暮麵前,喘著粗氣艱難行禮:“小人蔣二亮見過少使大人。”

韓長暮審視了大管事一瞬,語氣冷冰冰的,一張口就讓人如墜寒冬:“本官要搜查這處宅邸,有勞蔣管事去叫門。”

這話語冷漠冰寒,透著居高臨下的意味。

蔣二亮不禁愣了一下,他雖然隻是閣老府的管事,但深得蔣紳的信任,總領外院事務,地位與一般的管事不可同日而語,甚至比掌管一縣的縣令都要尊貴幾分,在長安城裡也算是能橫著走的人,幾時受過這等冷遇。

想到長安城裡流傳的韓長暮的流言,他收起不服和輕慢之心,恭恭敬敬道:“是,小人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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