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故人歸 第一百零二回 星星峽(2 / 2)

錦衣長安 沐華五色 5936 字 2024-04-12

韓長暮愣了一下,那隻手伸出來,布滿新鮮的傷口,他接過水囊彆在腰間,沒有說話,但清冷疏離的雙眸中,有山川疏闊的風姿。

他點頭道謝,就這樣一路策馬疾馳,隻要遇到前往第五烽的商隊,他便大聲呼喊示警。

待趕到星星峽時,已經有些疲累的馬蹄聲驚動了戍堡上的戍軍,紛紛拉開夾弩,對準了這一人一馬。

星星峽的戍堡與第五烽的大同小異,雖然是首當其衝的要塞,但卻比彆的烽燧更加苦寒,戍堡裡隻有苦水,喝了會腹痛不止,幾間房舍暗沉沉臟兮兮的,整日裡都寒意逼人。

韓長暮勒馬停下,在馬背上踉蹌了一下,翻身滾到地上,沙啞著嗓子大聲呼喊:“敵襲,敵襲,突厥人圍困第五烽,徐戍官命我前來求援。”

星星峽裡的戍軍大驚失色,打開堡門,七手八腳的把人拖進戍堡。

他顫巍巍的從懷裡掏出徐翔理的手書和印信,望住四周的戍軍,氣喘籲籲,聲嘶力竭的大喊:“快,快帶我去見戍官。”

早有戍軍前去通稟戍官,他的話音方落,便有沉沉的腳步聲傳過來,來人看了他一眼,輕咦了一聲:“世。”又忙改口道:“快,快送到戍堡裡去,給他治傷,喂水。”

韓長暮掠了那人一眼,隻覺得那人的臉格外眼熟,又聽得他脫口而出的那個字,他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總算是沒有來錯地方。

那口氣鬆懈了下來,他的雙眼緊緊一閉,昏了過去。

昏昏沉沉裡,韓長暮察覺到有人給他喂水,清冽的水入口,又有人清洗他已經痛到麻木的傷口。

他緩緩醒來,入目還是那張臉,正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他張了張嘴,聽到邊上有戍軍介紹這是星星峽的陳戍官,他忙將徐翔理的手書印信遞過去,沙啞著嗓子恭恭敬敬道:“陳戍官,第五烽被困,這是徐戍官的手書印信。”

那人接過手書看了一眼,便沉聲吩咐了一句:“都下去。”

戍軍們應聲退出了戍堡。

戍堡中頓時空了下來,那人突然跪地,恭恭敬敬的喊了一聲:“世子。”

韓長暮忙拉他起來,如釋重負般的長長舒了口氣:“陳彥瑄,果然是你,看來我沒有記錯,你的確還在星星峽。”

陳彥瑄凝重點頭:“是,世子,屬下奉王爺之名,駐守星星峽烽燧已經三年了,隻是,世子,您怎麼會來了這裡。”

韓長暮執意親自來星星峽求援,正是因為此處有他最信任的人。

危機麵前,他信不過任何人,徐翔理也好,祝榮也罷,他都信不過,自然不會將自家生死托付給他們。

他的生死,要始終捏在他自己手裡。

他緩過一口氣:“彥瑄,突厥鐵騎突然襲擊第五烽,戍堡內隻有不足五十名戍軍,而突厥人足有一百五六,第五烽告急。”

“什麼。”陳彥瑄大驚失色,一下子站了起來,手已經不由自主的抖了起來:“世子,您說的可是真的。”

韓長暮滿臉凝重,沉沉點頭,把陳彥瑄的頭點到了穀底:“確鑿無疑。”

不足五十人,對上一百五六的突厥鐵騎,怎麼算都沒有勝算。

不管有沒有勝算,不管勝算究竟有多大,都不能讓突厥人得逞。

陳彥瑄定了定神兒,心裡已經有了主意,沉聲相問:“世子,您的傷要緊麼,還能騎馬嗎。”

韓長暮點頭,神情篤定而淡然:“能。”

陳彥瑄行了個禮:“世子,屬下這就去點兵,咱們即刻出發。”

韓長暮點頭道:“你的稱呼要改一改,從現在起,我是韓王府的長史,韓久朝。”

陳彥瑄知道輕重,雖然三年未曾與韓長暮見麵,但他心知肚明,若非聖人首肯,韓長暮是不會輕易離開劍南道,來到河西一帶的。

他點頭,一臉鄭重其事:“是,屬下明白。”他衝著外頭喊了一聲:“來人。”

外頭的戍軍聽到動靜,忙跑了進來。

陳彥瑄吩咐了一句:“給他上一碗玉尖麵。”說完,他行色匆匆的出去點兵。

韓長暮揉了揉膝蓋肩頭,握緊了雙拳,心下一沉。

不知道第五烽現在怎麼樣了,不知道他們還能撐多久。

他心事重重的,熱氣騰騰的玉尖麵入口,如同嚼蠟,吃的沒滋沒味的,囫圇吞棗。

不知道第五烽裡還有沒有糧草,更不知道他們吃上一頓熱乎飯了沒有,若是那些中了毒的戍軍們清乾淨了餘毒,戰局或許能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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