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新喪(1 / 2)

憐語慰卿卿 重皿 6727 字 2024-04-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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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張姓郎君是這處有名的賣油郎,天不亮大街小巷就能聽見他的吆喝聲。

都說是子承父業,但張郎君倒也勤勞肯乾,如今生活也算殷實,不愁蓋房娶親。

他將背簍和山雞都給小善放下,搓搓手,有些局促問道:“這位是?”

他分明問的是小善,眼裡看著的卻是晏歸。

兩個男人四目相對間,都在彼此眼裡看見了敵意。

隻是一個淺顯戒備,一個恨不得嗿肉食骨。

晏歸安安靜靜不出聲,隻是看著小善。

高高掛起等她回答。

這樣藕絲難殺的關係,該叫她如何答呢。

小善支支吾吾,最後呼出一口氣來,說:“這是…這是一個遠方哥哥,近日暫住的。”

晏歸垂著眼,並不辯解什麼。

那賣油郎點點頭,也不好在未婚配的姑娘家停留太久。既然是哥哥,自然沒什麼大礙。

他眼裡的敵意消散,告辭離開時還不忘和小善說:“明日我再帶你去。”

小善點點頭。

晏歸的目光落在小善身上。

她不敢殺雞,用背簍將雞扣在原地,不叫它亂撲騰。

期間

她抿著唇,粉白一張臉神情認真,卻並不給晏歸一個解釋。

或者說

她是真的給不出一個解釋來?

晏歸不由得想,她能夠輕輕易易跟自己說出這樣的話,會不會在他並不知情的空檔,也跟旁的人說相同的話。

一想到這裡,思緒便不受控製。

煩躁難耐,要拿人開刀。

小善去廚裡拿刀,開了刃的刀閃著銀光。

來的時候,賣油郎已然將那隻雞的爪子都掰折後箍在一塊兒,應當是為了方便她回家宰殺。

但小善從未殺過生,刀架在雞脖子上的一瞬,手都在抖。

她不敢。

晏歸倚在門框處,遙遙看著她,並不說話。

小善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和雞做了半個時辰的鬥爭,要抹雞脖子的刀始終未曾下去。

她不敢。

她怕的要死。

晏歸就那樣看著她。

看著她眼眶一瞬紅了,尖尖下巴上嵌著的兩顆眼珠子大而瑩潤,淚珠子要掉不掉。

好不可憐。

她揉了揉眼睛,想必是不想讓自己狼狽的樣子被晏歸看見,隻可惜沒成功,四目相對的一瞬,水珠子就滾了下來。

她怯弱地蹲在雞旁邊,細數它漂亮的尾羽。

她提起刀,在做思想鬥爭。

掙紮間,有雙手突然握住小善的雙手,雙手交纏間,指腹輕輕蹭了蹭她的膚肉,繼而從她手心抽走那把刀。

冰涼的掌心捂在她剛哭過的紅腫的眼睛上,凍得她一個激靈。

那隻雞甚至連最後掙紮的叫聲都沒能發出,就□□脆利落地結果了性命。

溫熱的雞血濺到小善臉上,粉白一張臉染上胭脂一樣驚人的豔色。

晏歸收回手,小善看見他被雞血洇透的指骨,和刀尖上一滴一滴,輕易落下的血點子。

那隻雞死不瞑目,雞身僵硬。

它死了,她自然也敢處理了。

拔雞毛這樣的活,需要用滾燙的水,還要趁熱撕扯拽下來。

彆說是金相玉質的神仙人物,就是鄉野長大的小善都不會。

手指剛伸進水裡,就燙的斯哈抽氣。

她盯著那隻死雞,可能是被熱氣氤氳,她的聲音也透過空氣模糊傳進他的耳朵裡。

“村醫說嬢嬢快要不行了。”

晏歸一頓。

她哽哽咽咽,“可是誰說的呢,她分明幾天前還好好的,”說著說著,自己先埋怨上:“一看就是個庸醫。”

小善抵觸。

那大夫說什麼行將就木,大限將至,還說讓給老人家多吃點兒好的補補,人這一輩子,就像這蠟燭,燒完就沒了。

她扯著袖子擦眼淚,不肯接受這樣的事實。

嬢嬢性子孤僻,平日裡又鮮少說話。但她給了小善一口飯吃,也給了她一個家,將她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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