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猗輕歎,舉起玉瓶說道:“這瓶藥用了三十四味本草藥,一爐隻煉出七十二丸,不算丹師煉製人工,隻算藥草成本,就是一百四十五兩銀reads;。”
皇甫申父子立時沉默了。
有多少平民百姓用得起一百四十五兩銀治一個傷風病?這還是道門不計成本,如果計入丹師的高昂人工成本,從藥殿出來至少得是三四百兩銀一瓶。
平民百姓彆想了,就算富家買得起,問題是――這一點沈清猗沒說,但皇甫父子心裡都清楚:道門丹師怎麼可能花費精力煉製這種低端藥?文茵煉這種藥也隻能是偶然,不能多乾,否則藥殿能沒意見?
沈清猗說道:“化合藥也可以做到,治療傷風隻要殺死傷風病菌就行,雖然這種不調理隻殺毒的治療對身體有損,但比起性命來說就是微不足道了。”關鍵是方便、快速、便宜,這對平民百姓是最重要的。
大唐的人口太多了,麵臨的迫切問題,不是需要多少高明的醫師,而是需要大量的、能治普通病的醫生。藥物簡單、有效,做醫生就越容易。
沈清猗這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
這是上升到了民生、國計的問題。
不是醫家藥家反對能阻擋得了的事。
如果道門藥殿轉變態度,太醫署就不會再顧忌。
湖州皇甫家能早點認清形勢,及時轉變思想,或許能尋到新的機遇。若是一味反對新藥學,不僅沒有作用,還會和太醫令皇甫安存所屬的皇甫氏主支對上,這對已經歸宗的湖州皇甫家來說,絕非好事。
皇甫申沉吟著,良久,微微點頭。
皇甫懷正、懷誠、懷信、懷善四兄弟也都明白了沈清猗的意思。
皇甫申微笑歎道:“得虧文茵的指點啊。”
不然得一條道走下去。
要他們轉變思想接受微觀醫學實在太難,更彆說化學合成藥了,若沒有沈清猗對形勢的清楚分析,他們湖州皇甫家必定是反對下去了,就算與主支對上,為了道,也不會改弦易轍。
但醫者的至道是什麼?那是救死扶傷、治病救人啊。
隻要能救更多的人,就算有悖於他們堅持的醫道,也會試著去接受,學習。
這是真正的醫者。
沈清猗不是醫者,但她敬佩這樣的人。
從和熙園子正店出來,已經敲過二更鼓了。
沈清猗上馬車時不經意的往皇城方向望了一眼,目光忽地一凝,心中生起一種微妙的感覺,就好像有一個俯瞰的目光,正在俯視整個長安城。
她的紫府也生出微妙的感覺,似乎有星光亮起。
但她的紫府雖已在登極境時開辟,但終究沒達到宗師境,感應是模糊不清的,隻是若有若無的一種感覺。
“怎麼?”沈歸園見她身形一頓問道。
“沒什麼。隻是覺得今晚星空很美。”
沈清猗收回目光,上了馬車。
……
摘星樓上,李毓禎的眸光忽地一凝reads;。
難道是錯覺?
剛剛怎麼覺得有一道眼神在注視她。
凜冽的目光往南邊回掃去,那種被遙遙注視的玄妙感覺卻已經消失了。
她沉此後片刻,便不再關注此事。
因為更讓她注意的……
是她丹田的變化。
原本裂開一道縫的本命元劍,在漸漸愈合。
劍身光滑,無痕。
而且,比以前更鋒利。
那鋒利中卻又有圓融,就如破裂後重新淬煉,以前的一絲絲縫隙都被鍛打得緊密,再也沒有間隙,圓滿,完美。
李毓禎望著星光璀璨的天空……揚眉一笑。
這一道坎,她終於走過去。
想起蕭琰,心中還是痛的,但她的信念,已經找回來。
比以前更堅固,再也沒有可攻擊的空隙。
因情傷而起的心魔,終於被她的心鍛去。
從此晉入先天的道上,再無阻礙。
她挑眉一笑,銳利如劍,又光芒如恒星。
蕭悅之,你等著。
……
蕭琰忽然從冥想中睜眼,心裡無端的冒上股寒氣。
那是一種直覺,預感。
總覺得自己會倒黴啊。
她呆了一片刻,神識進入紫府星空,忽地咦一聲――
東方那顆蒙上陰霾的主星忽然大亮,如同完美的明珠無瑕,璀璨奪目。
她心中促跳起來。
昭華?
這是終於走出來了嗎?
她眉間染上笑意。
忽然哈哈哈笑了起來。
在軍榻上打了兩個滾,翻過來又滾過去。
不破不立……
感覺青龍的星辰更強了。
這真是太好!太好!
蕭琰滾過來又滾過去。
外麵值夜的安葉禧狐疑的掀帳進來,便見硬板榻上滾來滾去的一團人影。
她心裡一萬頭羊奔過。
大半夜的哈哈哈,還做夢回到童年時代?
蕭琰看著她哈哈哈,“小安子你真是美貌極了。”
小安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