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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琰不知道自己的愛人還有很多世家惦記,過了十六她就在為祖母的壽禮花心思。
沒幾天就是二十一,是國公府太夫人長寧大長公主七十四歲的壽辰。
因為太夫人喜靜,每逢壽辰都隻是國公府內擺擺筵席,大宴賓客,但太夫人從不出席,隻是由蕭昡夫妻帶了兒孫們去鬆鶴院磕三個頭就是祝壽,壽禮也都是送到盛華院再統一送過去。
今年的祝壽也是如此。
壽筵照例要吃一天,酉時晚宴結束,梁國公送走重要的客人,便返身回了睿思堂。能讓他親自相送的也沒幾個,其他有身份的客人都是由世子蕭琮相送,還有蕭琤蕭玳兄弟倆幫襯。女眷這邊有安平長公主和魏子靜,不需要蕭昡操心。
眾兄弟姊妹中唯有蕭琰沒有出席壽筵,一直待在鬆鶴院裡陪祖母說話。
諸孫輩中也隻有她有這個待遇,蕭琤氣惱說“就是因為她臉長得最好,老人家都喜歡看臉”,眾兄弟姊妹都樂了,覺得這個“靠臉”真沒法比,那還是……不嫉妒了吧。
在鬆鶴院用過晚飯,蕭琰起身向祖母告辭,誠實說道:“我今天要借祖母的光了。”
“哦?”
蕭琰交待道:“我這會要去見父親,說一件很重要的事。父親應該會很生氣。但今天是祖母的壽辰,父親再生氣,也不好發太大的火呀。”
祖母微笑起來,“你父親如果暴跳如雷,就說他不孝。——說我說的。”
蕭琰噗哧一聲,禁不住走上前去擁抱祖母,昵聲道:“您也不問我要說什麼事,就給我撐腰了。”
祖母說:“你有分寸。”
竟是滿滿的信任。
蕭琰心裡熱流湧動,抬頭看著祖母,眼睛亮亮的,說道:“祖母,我有喜歡的人了。”
長寧大長公主良久眨了下眼,“哦,這真是極好的。”
蕭琰道:“我以後帶她回來給您看。祖母,您一定會喜歡她。”
長寧大長公主道:“哦,那真是極好的。”
蕭琰覺得祖母的養氣功夫那真是極好的,竟然都不問她喜歡的是誰。
她都忍不住了,“祖母,您不好奇嗎?”
長寧大長公主說:“我要先猜想呀。”
蕭琰哈哈哈笑個不停。
“祖母您真是有趣極了。”
哪裡是性情寡淡呢?
祖母的意趣,要細細體味才能知道啊。
蕭琰愉快的從祖母院中出去,步伐矯健又帶著幾分輕快的往睿思堂行去。
……
睿思堂這邊梁國公沐浴之後換了身對鶴紋錦袍,準備去鬆鶴院給母親請安reads;。
往常除了節日外,太夫人都是不要他晨昏定省的,但今天是母親壽辰,當然與尋常日子不同。
他帶著一名隨從才出了院門,就見女兒從東邊的青石甬路步伐輕捷的過來,身上穿的還是早上拜壽時那身大紅地鶴鹿同春紋錦袍,顯見沒有回清寧院直接從鬆鶴院過來。他心裡微咦一聲,女兒該當知道他這會要去太夫人那邊請安,怎麼還從鬆鶴院過來?……是有事?
“阿父。”
蕭琰上前向父親行了禮,殷勤的扶著父親胳膊,一邊說道:“祖母說,我今天陪了她老人家一天,她高興極了。說我代您儘孝了,讓您不用過去請安了。省得她還要端著見您。”
蕭昡無語,母親還真是這樣的性子。
一時又啞然失笑,很受用的由女兒挽著胳膊回了院中。
入到書房,侍人上了茶湯。蕭昡見女兒神色,屏退下人,“什麼事這麼急?”非得今天說。忽地濃眉一軒,隱有銳色,“是你上次要說的,有關沈至元的事?”
蕭琰端起茶盞笑道:“阿父您先用茶。我擔心您一會要噴出來。若不然,一會拿茶盞砸我,茶湯濺出來也是不好的。”
蕭昡濃眉又一軒,目光打量女兒一陣,“和你四哥說過了?”
“是。”
蕭昡冷謔一聲,“為父雖不喜沈至元,涵養還是有的。不至於拿茶盞砸你。說罷。”
蕭琰正襟危坐的道:“阿父,那我說了啊。”
“說。”
“我喜歡她了。”
“嗯?……啊?”
喜,喜歡?
喜歡誰?
……沈至元?
蕭昡一下覺得雷中轟響……什麼喜歡?哪個喜歡?
“阿父,我和沈至元定情了。”
蕭琰抬手向父親揖拜了一禮,左手覆在右手上,那枚定情的約指已經戴在無名指上。
銀色的指環光澤內斂,這時卻是無比醒目。
刺目!
梁國公昂然之軀僵在那裡,就好像突然變成永恒的花崗石雕像。
頃刻之間,那雙如淵深的眼睛射出銳利如刀的鋒芒,臉龐也硬如花崗石,又冷如寒雪,室內的溫度突然下降了好幾度,讓人寒意從背脊竄起。
……
此時前院中,蕭琮已經送走所有祝壽的貴客,回頭望了一眼睿思堂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明堂中風位仆婢正在往下撤的鬆鶴同春紫玉大屏風,微微笑了笑,說道:“今天是個好日子。”
身後隨從不明其意,笑著附和道:“太夫人的壽誕,自是吉祥康福日子。”
“是呀,吉祥康福。”
阿琰,你自求多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