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總是會在半醉半醒的時候,產生一種矛盾:我既怕自己喝醉,摸不著回老房子的路;又怕自己喝不醉,明明隻有那麼一塊心病,卻反複咀嚼,反複自我折磨;於是,每當這個時候,我都會間歇性停一停,然後望著閃爍跳躍的燈光,漸漸就屏住了呼吸……
這很容易致幻,如果幻覺中,還有簡薇的印記,我就會接著喝;如果伴隨幻覺而來的,是一陣困意,我往往就會選擇回家。
這次,還沒來得及在幻覺中做出選擇,便被突然閃現在麵前的酒吧老板打斷了,他帶著幾分不悅對我說道:“昭陽,大家都是朋友,有時候我是真不好意思點你……但你這跟滾雪球似的,越欠越多……能不能在方便的時候,把欠賬給清一清?”
我看了看身邊幾個人,說道:“我們幾個人喝酒,有一半都是我結賬……怎麼就越欠越多了?”
“剩下一半你沒結賬的,都給你記賬上了。”
我推開了那個幾乎與我貼在一起的女人,回道:“我們這麼多人一塊兒喝酒,合著全逮著我一個人薅羊毛呢?”
“你不是男人嘛,剩下全是女孩兒,你好意思讓人女孩兒替你結賬?”
我下意識摸了摸鼻梁,而後又笑著說道:“暉哥,你說的對……大家在一塊玩耍,圖的就是開心……我既然已經得到了情緒價值,說什麼也不會摳摳搜搜,舍不得那點酒錢……這樣吧,我明天就又發工資了,今天還沒喝儘興,你再給拿一瓶威士忌……我最喜歡威士忌的口感了,就像稻田裡麵開了一朵繡球花,兼顧醇厚和圓潤……好喝!”
……
威士忌上桌之後,我挨個給她們倒了一杯,然後便獨自去了衛生間。衛生間後麵有個很少人知道的安全通道,解決了尿意之後,我便從那個安全通道,離開了這個已經光顧了快兩個月的酒吧。
……
我還沒有醉,就這麼一個人晃蕩在已經非常冷清的街頭,心中自歎自哀:我大概是個注定要漂泊的人,以至於去酒吧喝酒,都不能固定,好似注定要在各個酒吧之間遊走,繼而又因為各種狀況不再光顧,比如今天;可事實上,我已經適應了那個酒吧的環境和氣氛……
……
走累了,我便又在街邊的長椅上坐了下來,倒是沒有很刻意的去想什麼,可就因為心裡一片空白,反而讓孤獨有機可乘,繼而又想起了很多讓自己感到孤獨的事情……
我終於有那麼一點後悔,我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酒吧,這樣就能長久的在一個地方喝酒;說起酒吧,其實洛陽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就和樂瑤留在那個文創園,開這樣一個酒吧,白天賣咖啡,晚上賣酒,每天的朝陽和落日,就是獲得情緒價值的源泉……
想到這裡,我終於點上一支煙,然後閉上眼睛,又延續著去想了想……
雖然腦海裡的畫麵越來越豐富,可心裡卻並沒有產生那種非要和樂瑤聯係訴說的欲望,好似是什麼東西擋住了我,讓我情願留在蘇州自生自滅,也不能去追尋那一點微光。
……
次日,我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這是方圓打來的電話,我迷迷糊糊接通後,他便抱怨著對我說道:“昭陽,有個什麼叫暉哥的,找到公司了……說你在他酒吧喝酒,一直不給錢……讓你趕緊把喝酒的欠款給還了。”
我依舊迷迷糊糊地回應著:“你就說我離職了。”
方圓先是沉默,然後又冷聲回道:“這是解決問題的態度嗎?”
“你不了解情況,這哥們兒看上去麵善,實際上一肚子壞水……我就是被他坑的,我懷疑他那酒吧,有一半都是酒托。”
“蒼蠅不叮沒縫的蛋,你不去喝酒,不就完了。”
“我是沒打算再去他那兒喝了。”
“那你也先把之前的欠賬還了,要是這哥們兒在公司鬨起來,損害的可是咱們公司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