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曲很多時候是宣泄情緒的另一扇窗口,所以等我唱完這首歌的時候,隻感覺自己的精神和肉體像是被剝離了。肉體成了雕塑,精神絕對自由,可是卻漫無目的,也無法休止……就像我對簡薇那無法停滯的愛意,墮入一片虛空,再也無法對號入座。
這個時候,我很需要一支煙,可是摸遍口袋也沒能找到煙盒,這才想起,那僅剩的一盒煙,已經被抽完了,這讓我有些無所適從,便低下頭,呆愣地看著自己路過積水地時被弄臟的鞋子。
“咯……給你煙。”
我抬起頭,隻見樂瑤左手拿著一盒煙,右手已經從裡麵抽出一支,遞到了我的麵前;我從她手上接過,但依然保持著茫然的狀態向她問到:“哪兒弄來的煙?”
“剛剛你唱歌的時候,有人給你錢了……我拿著賞錢,去便利店給你買了一包。”
我搓了搓煙,點上,又在短暫的沉默之後說道:“你買早了,實在沒煙吸,我也能忍得住……你更應該給自己多買幾包那玩意兒……女人,我也懂的,肯定不止來一天。”
“煙我買了,姨媽巾我也買了……因為有個豪氣衝天的大哥,賞了一百塊錢。”
我對著依舊在紛亂的雨水,感歎道:“竟然還有這種兩全其美的好事兒!”
“可能你唱的那首歌,觸動到大哥的內心了吧……人一般都很舍得為自己的情緒價值買單。”
我深吸了一口煙,樂瑤又說道:“大哥的心裡,肯定也有這麼一個愛而不得的女人……他們曾經也像歌裡唱的那樣,在一個隻有他們的屋簷下,躲過雨,說過情話。”
我試圖避開這個話題,便胡亂回道:“我不喜歡下雨天。”
“我知道,所以你剛剛唱歌的時候,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
說完,樂瑤便又在我身旁坐了下來,還是習慣性雙手抱膝,而我並沒有回應她,就沉浸在吞吐帶來的快感中,想著一些難以言說的心事。
“昭陽。”
“嗯?”
“我們去看鐵軌吧。”
“剛剛才從火車上下來,還去看什麼鐵軌?”
“不一樣,在火車上的時候,是沒有想象力的,但是當你靜止著去看鐵軌,你會不自覺的想很多……如果鐵軌足夠長的話,另一頭,可能就不像這裡一樣下著雨。”
“看樣子,你也不喜歡下雨天。”
“我沒有你那麼不喜歡下雨天,我隻是比較倒黴,好像每次想去看鐵軌的時候,都會下雨,次數多了,就不喜歡下雨天了。”
我迎著雨水滋生出的氣霧,吐出口中的煙氣,回道:“有沒有可能,你是因為下雨,才想去看鐵軌……”
“啊?!”
樂瑤一臉驚訝的表情,半晌才又說道:“好像還真是……”
“你又不是雨神,一說想看鐵軌,就得配合你下一場雨……我這麼和你說吧,世界上沒有絕對倒黴的人,隻有把自己困在情緒裡走不出來的人,然後產生假象,無限放大自己的不幸和悲傷。”
“你好像很懂人性。”
“不用拔高我的形象,我隻是懂痛苦,還有因為痛苦渴望得到解脫的心情。”
“那這句話放在你自己身上,也同樣適用吧?”
“當然適用,我抽的煙,就像鐵軌上的枕木,枕木有多少根,我吸過的煙就有多少根……最終目的都是為了讓情緒到達一個沒有痛苦和遺憾的地方。”
按滅掉手上的香煙,我終於笑了笑,又對樂瑤說道:“走,滿足你的願望,去看鐵軌。”
……
我們要去的文創園附近,就有一段鐵軌,說是文創園,其實是一個曾經生產過拖拉機的廢棄工廠,要等改造之後,才能變成規劃中的文創園;所以,裡麵破敗不堪,我們就坐在一個不能完全擋住雨水的屋簷下,看著建在高台上的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