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人飯、蕎麥麵和意大利麵[名柯]》全本免費閱讀
第31章鐘聲響起的時刻
蘇格蘭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要從化名為“dy”的埃琳娜那邊說起。
和“小甜甜”一樣,“辛迪”很少會在生活中作為正經名字,它是個昵稱。
“辛迪”的全名是“辛西婭·瓊斯”。
辛西婭·瓊斯,紅發,雀斑,愛爾蘭移民,證件年齡21歲——如果她活到現在,正好是證件上的歲數。
7年前夭折於比利時,12歲的布蘭達·盧卡斯僥幸逃出生天的淘汰雛雞屠宰場。
死在那些“大人物”放在她稚嫩的血淋淋的掌心的匕首下。
如果布蘭達不那麼做,辛迪就會在被過量注射藥物後的半清醒狀態中,被一群“找樂子的上等人”,用刀片一刀一刀地切碎,沒有人會來救她,沒有人會來救她們。
埃琳娜在阿姆斯特丹的紅燈區找到布蘭達·盧卡斯時,頂著一頭燙卷的紅色短發,眼睛像夜晚的多佛爾海峽一樣黑,仿佛從深淵之底爬出來的魔鬼。
“……辛迪……”
布蘭達在亮著曖昧的粉紅色霓虹燈的玻璃櫥窗後,喃喃念出這個被詛咒的名字。
與此同時,埃琳娜看到了“辛迪之死”的畫麵。
如何說服布蘭達好好和她聊聊,頓時有了思路。
這就是名為“慈善與自然”的連鎖俱樂部背後,真正的老板老保羅,流年不利的噩夢肇始。
布蘭達沒受到過高等教育,甚至沒受到過像樣的教育。
她19歲,勉勉強強斷斷續續地念完了教會小學,中學多次留級,最後肄業,離開了不願意繼續養活她的父母家,獨自在外打拚。
儘管有時會進入櫥窗,但她其實並不賣身也不嗑藥——為了一個對方顯然沒機會再履行後半段的承諾——她做咖啡館和快餐店的侍應生,兼職承接美甲和化妝的工作,此外打打零工。
創傷後應激障礙讓她遺忘了身在“俱樂部”為奴的許多細節,“辛迪”的紅發是一把打開潘多拉魔盒的鑰匙。
埃琳娜驅車,將崩潰大哭的布蘭達帶到附近一家醫院。
她話都說不出來地痛哭了一個多小時,接診醫生的判斷是布蘭達飛-葉-子吸嗨了,開點鎮定劑完事大吉。
埃琳娜和哭夠了的病患齊齊翻了個白眼,這個毫無形象的皺巴表情讓布蘭達對她改觀,允許這位“有家族的”大小姐把她帶到個安靜的、適合聊天的地方。
……一眼看穿他人的秘密,對埃琳娜來說,和吃飯喝水一樣正常。被人看破身份就不那麼常見了。
她本來沒指望能從布蘭達身上得到什麼特彆有用的消息,有一份記錄著布蘭達逃出的那個“俱樂部”的常客和老板的名單及肖像就行,這句話讓她來了興趣。
或許,她和布蘭達能夠同行比一頓飯更長的時間。
如果她們的交談足夠順利。
布蘭達告訴她,她被賣掉最初那段時間,和其他孩子一起,在德國的訓練營進行了嚴苛的訓練,第一眼就分辨客人們誰殺過人而誰沒有,誰好說話而誰相反,誰會破壞她而誰不會,是她新的本能。
活著走出來、重新回到俱樂部的孩子都能做到。
她絕口不提未曾回到俱樂部的那些。
埃琳娜也沒問。
她們聊得比兩個人此前預期的都更好。
一家位於撒丁島的會員邀請製俱樂部卷入幫派鬥爭,悄悄關門,掀不起什麼風聲。
之後,分彆位於伊比利亞、布達佩斯、慕尼黑、雅典的四家相距甚遠的俱樂部,接連遭遇起火、爆炸、食物中毒倒閉或者被查稅關停,也不是什麼大事。
布魯塞爾的兩處建築受到指控,有人在內以“拜撒旦教”名目,組織針對婦女兒童的犯罪,行血祭暴行,事實明確,證據清晰。
兩處建築的主人都在警方抓捕前,以匪夷所思的方式,飛快自我了斷。警方介入以後,在偵查和結案方麵同樣體現出了罕見的高效。
最後結論是兩起孤立的偶然事件,指控存在“暗網”的受害者都得了癔症,不存在他們胡亂捏造的、駭人聽聞的事實。
一位對警方的偵查結論提出質疑的青年檢察官,很快就因為在募捐活動中吃了一碗意大利麵,獲得“貪腐”的罪名,不得不麵對解聘離職的悲慘命運。
將手裡的意語文件翻譯成比利時荷蘭語的埃琳娜冷笑一聲。
民眾讓渡了行使暴力的權利給國家暴力機關,可封建王國的條子是一群屍位素餐的豬!
公權力不能覆蓋到的公理和正義,就會孳生失望和怨恨。受害者的冤屈得不到平複,飛濺的血淚中總有一天將生出魔鬼。
在她的家鄉,家族文化之所以存在、私刑複仇之所以屢禁不絕,正是民眾對公權力的空白,錯位的補足。
埃琳娜不覺得這是好事,沒見識過足夠優秀的模板,也懶得思考怎麼樣才是“正確”,但她一定不會讓迫害過她的東西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