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原計劃,分散駐紮在幾個重要渡口的部隊,是不允許相互救援的,因為契丹騎兵機動性高,萬一中了他們的聲東擊西、調虎離山,就有全線崩潰的危險。如果契丹從某一點撕開一道缺口,後續的支援部隊自然會去爭奪,重新填補防線窟窿,不至於出現全線崩潰的窘境。
其二,景延廣的位置比較尷尬,說他主事吧,後邊還有皇帝石重貴,說他不主事吧,凡事還要先奏報給他。
如果第一個原因是軍事層麵的考慮,那麼這第二個原因就完全是政治層麵的痛點了。景延廣不敢“擅專”,不敢繞開石重貴,否則功勞全是石重貴領導有方,而過失則全是他獨斷專權。搞不好,還會被指責架空皇帝,囂張跋扈,很容易丟掉性命。所以景延廣事無巨細,都要請示石重貴。
另外,在戚城的這場戰鬥中,契丹的一位高級將領被擊斃。史籍記載,一隊撤往北方的契丹軍隊被冀州守軍抓獲,驚訝的發現這竟然是一支送葬隊伍,正護送著一口棺材,經審訊得知,棺材裡躺著的是他們的“上將金頭王”,於戚城之戰中被流失爆頭。
我實在沒有查找到這位“金頭王”的詳細資料,曆史上有很多位“金頭王”,比如唐末的幽州李匡威。一般來說,能榮獲這個綽號的,都是狠人。
2月4日,李守貞等抵達馬家口。
當時,遼軍的一萬步兵負責搶修營壘,修築防禦工事,而騎兵負責巡邏保護,另有數萬主力部隊駐紮在黃河西岸(黃河在此稍稍向北轉向,河西岸是“河北”地區,東岸是山東地區),河麵上有大小船隻數千艘,正緊鑼密鼓地把主力部隊運往東岸。
李守貞雖然隻有一萬人,但他果斷下令進攻,“擊賊於半渡”。
負責巡邏的契丹斥候騎兵調頭就跑,後晉軍緊追不舍,一口氣追到了馬家口東岸的建築工地。
耶律麻荅剛剛渡河,滿打滿算,也就修築了兩天,防禦工事根本沒有完成,不具備任何戰鬥力。而且無論是耶律麻荅還是叛將周儒,都沒料到後晉用兵神速,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士兵四散逃命,士氣崩潰。
契丹兵搶著渡河,落入水中被淹死的就有數千人之多,被擊斃的亦有數千人之眾。
黃河西岸的遼軍無法渡河支援,隻能眼睜睜看著友軍被屠殺殆儘,他們哀嚎痛哭,隻能被迫拔營退去,從此再也不敢向東迂回,放棄了致敬“左勾拳行動”。
此一戰,李守貞繳獲契丹戰馬八百匹,生擒將領七十八人,生擒士兵五百人。石重貴下令全部斬殺。
馬家口阻擊戰,成功地斬斷了楊光遠的希望,契丹人放棄了“左勾拳”,也就等於放棄了楊光遠。
2月8日,後晉再收喜訊:夏州定難軍節度使李彝殷奏報,說自己已經率領四萬大軍,自麟州(今陝西省神木縣)渡過黃河,攻擊契丹。
夏州李彝殷為何要出兵?話還要從五個月前說起。
天福八年(943)9月,李彝殷的一個堂兄弟——綏州刺史李彝敏密謀叛亂奪權,他秘密勾結夏州的中級軍官(牙內指揮使)拓跋崇斌,打算裡應外合,一舉端調李彝殷。不料事情敗露,李彝敏放棄綏州,與弟弟李彝俊等五人逃奔到延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