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大聲呼喊洛雲庭的名字,隻得極力用目光掃視周圍能看見的每一寸土地,可洛雲庭人呢?他那麼大塊頭,此時此刻卻連他的人影都瞧不見。說是他被人綁了根本就不切實際,他幾乎是悄無聲息地消失的,被人綁了那麼大的動靜,洛娮娮怎會不知道,他最多也隻能是自己走掉了。
泥土路上的兩路人激烈地爭鬥起來,洛娮娮匆匆瞥了一眼,暫無其他辦法,隻得先躲起來。
她透過樹叢的縫隙,看到那個鏢客身上已經負了刀傷,白衣男子不知去了哪裡。一大群山匪如洪水猛獸般一同衝向那個年輕的鏢客,場麵十分驚心動魄。
也不知是為何,幾日前圖卡索在她麵前掉了腦袋,鮮血染了一地,她都沒害怕過。今日在此看到山匪劫商,不過是一個活人身上負了傷,她便怕的心悸了。
洛娮娮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呼吸逐漸急促起來。洛雲庭,現如今她唯一的依靠不知道去了哪兒,好像這是她生平頭一回在真正意義上的獨自一個人。她大概意識到了,如果現在發生任何意外,沒有人給她兜底,她將必死無疑。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慌亂和害怕,但無它法,若想活著抵達南竹關,她就必須在此時此刻想出一個法子來。
正當她焦頭爛額之際,一道熟悉的聲音劃破天空:“我來!!!!”
她費力地抬首望去,竟是洛雲庭不知從那裡冒出來,拿著劍跳到人群中去了。
她腦子一懵,當即爬起身,在原地愣了一會才明白剛剛發生了什麼。
洛雲庭那個沒長腦子的熱心腸,竟選在這個時候上前幫忙了,倒還真像他性格。
雖說現在還不能確保自身安全,但好歹能看到洛雲庭的位置,洛娮娮眉頭微微舒展,心安了幾分。
洛雲庭不會多少劍法,甚至可以說,他對劍法幾乎一竅不通。他算不上靈活,加入混戰之後身上很快落了刀傷,好在他皮糙肉厚,才沒被影響。
山匪那邊人多勢眾,除了方才在場的,陸續又有許多山匪從路的那一頭趕過來。洛雲庭和鏢客兩個人勢單力薄,雖說鏢客武功高強,可他們這麼戰下去必定是堅持不了多久。
洛娮娮看著泥土路上的情況不自覺地替他們擔憂,但想了想,麵對這種情況,自己似乎真的是無能為力的。
她歎了一口氣蹲下身子,幾乎都沒來得及穩住腿,下麵的情況就又有變動了。
洛娮娮聽到一陣馬蹄聲由遠及近,她探出頭去看,竟是那個白衣公子乘著一匹馬回來了,他快速抵達洛雲庭身邊,兩人二話不說策馬而逃。
而那個鏢客也沒愣著,他三兩步躥入林中,一行人似早就商量好了一般,倏地消失在他們的視野。
那群山匪懵了一瞬,看了看空蕩蕩的泥土路,又看了看麵前裝了貨物的馬車。領頭的山匪朝身後的同夥招了招手,一行人還未從剛剛緊張刺激的氛圍中回過神,略有些警惕地湊了過去,確認洛雲庭等人真的走遠了之後,便開始迅速搜刮車上的東西。
洛娮娮蹲坐在樹叢後麵,比起山匪,她更是懵了,那三個人就這麼頭也不回地走了,留她一個人在這兒,叫她怎麼辦?
洛娮娮觀望著底下山匪的動作,應是習慣造就的機敏,裡圈的人在搜刮東西,外圈的人就時刻緊盯著四周,時不時還會有人向洛娮娮藏身的樹叢瞧過來,可將洛娮娮嚇得不輕。
她開始變得無比的慌張,怕那幫山匪會發現自己,不敢輕舉妄動。
但留在原地就一定是安全的嗎?洛娮娮想起來方才看到的那副景象,心裡不自覺地發毛。萬一她不小心漏出衣服的一角,或是沒穩住身子跌出去,後果不堪設想。
那麼逃跑呢?似乎這是更不切實際的想法,那幫山匪緊緊盯著四周這一帶,好似任何風吹草動他們都不會輕易放過,更何況洛娮娮並非身懷絕技,一旦跑起來定會引發不小的動靜。
現下唯一的辦法似乎隻有待在原地聽天由命了。
洛娮娮緊閉雙眼,心裡開始默念“菩薩保佑”,可結果不儘人意。
就在這時候,她聽見身後有人靠近,若那人是洛雲庭,即便不方便出聲也會小聲叫住他,可這人沒有。
她聽著他急促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心立刻就涼透了,想著便也隻能是哪個山匪發現了這邊的異常,上來查看了。
那人的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洛娮娮強烈的求勝欲望還是逼著她轉身。
屆時,身後少年距她隻有幾步之遙,他身上帶著傷,或許是用什麼東西處理過,血腥味不那麼明顯,隻隱約聞得到。
洛娮娮雖然早就知道身後有人,可正當她回過頭的那霎那,還是被嚇得一驚,不因彆的,隻因少年和她的距離比想象中更近一些。
少年身穿黑色勁裝,手臂和肩膀處被劃開幾道口子,在與他對視的一瞬,她從他目光中看到一絲錯愕。
兩人麵麵相覷,洛娮娮似乎認出他來了,他是方才路上與人爭鬥的那個鏢客,他的年紀,似乎比洛娮娮想象中還要年輕。
年輕的少年:“抱歉姑娘,讓你受驚了,這裡不安全,請跟我到彆處去吧。”
鏢客平淡道,也是這一句話,才把洛娮娮從方才緊張害怕的情緒中拉回現實。
她被鏢客帶著離開,期間還不停被他提醒著“走快些,千萬彆回頭。”。
洛娮娮不敢不從,雖說心裡的緊張和害怕多少得到了些平息,可周圍的環境,還是沒辦法讓她短時間內迅速放鬆下來。
似乎是走了許久,他們抵達了林子的另一頭,一個同樣有一條泥土路的地方,那個年輕鏢客才慢下來。
洛娮娮跟隨它一同踏上大路,可沒走幾步,她的身子便不受控的一軟,雙腿驟然脫力跌了下去。
事發突然,即便鏢客察覺身後的異常也未來得及扶住她。
洛娮娮重重地倒在地上,隻覺得雙眼一黑,便沒了知覺。
再次迷迷糊糊地醒來,她正趴在少年的身上,乘著一匹馬向某個未知的方向疾馳。
她隻清醒了一瞬,便又昏昏沉沉地睡過去。
林子的另一頭,洛雲庭著急忙慌地策馬回到當初發生爭鬥的泥土路上,當他從馬上下來,緩緩向馬車靠近,當即便被眼前的場景震得發不出聲。
十幾個山匪的屍首橫七豎八地躺在地上,他們的脖頸處幾乎都留著一道一模一樣的傷痕,鮮血不斷噴湧而出,地上的人死不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