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知道,當他領著穗和登上開往金陵的客船,他的內心是怎樣的激動,竊喜,揚眉吐氣,甚至有種大仇得報的快感。
因為他終於可以在某件事上壓小叔一頭。
這樣貌美傾城,知書達理的才女,是他從小叔手裡搶來的。
將來有一天,他還要把小叔的聲名,地位,聖寵全都搶過來。
到那時,他倒要看看,還有誰再拿小叔來教育他?
又接連忙了四五日,裴景修才終於想起了穗和,想起自己那天走的時候,曾答應穗和第二天給她買一品齋的點心。
裴景修很是愧疚,當天晚上就買了一品齋的點心去看穗和。
結果,等他去到下人房時,穗和卻不在,房裡隻有雀兒一人。
裴景修有種不好的預感,忙問雀兒:“穗和呢?”
雀兒說:“穗和姐姐去東院了。”
裴景修愣住:“去東院做什麼,去了多久了?”
雀兒比了個巴掌:“五天了。”
“什麼?”裴景修失控喊了一嗓子,衝她厲聲道,“這是什麼時候的事,為什麼不及時告知我,你眼裡還有沒有我這個家主?”
雀兒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郎君息怒,是太太不讓說的,太太說郎君剛升職,要給聖上講書,不可因著無關緊要的事情讓您分心。”
“無關緊要?”裴景修臉上瞬間陰雲密布,“穗和對於我來說是最重要的人,怎會無關緊要?”
雀兒趴在地上不敢吭聲,心裡卻想,如果真有這麼重要,怎麼五天都不來看一眼?
裴景修也知道和一個小丫頭發火沒什麼意義,提著點心出了房門,徑直往東院走去。
到了月亮門外,正要往裡走,不知從哪裡突然冒出兩個人高馬大的暗衛,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
“大人有令,大人不在的時候,不許任何人進入東院。”
裴景修嚇一跳,後退兩步,強壓怒火道:“我又不是旁人,連我也不能進嗎?”
“說了是任何人,自然也包括你。”暗衛麵無表情地說道。
裴景修臉色很不好看,挺了挺胸,學著裴硯知生氣時的冷沉模樣,厲聲道:“我若非進不可呢?”
護衛二話不說,倉啷一聲拔刀出鞘。
裴景修被那寒光閃閃的刀刃晃了眼,氣勢瞬間弱了一半,妥協道:“好,我不為難你們,你們把阿信叫過來,我有話問他。”
“等著。”其中一個暗衛轉身走開,另一個仍持刀守在門口。
少頃,阿信跟著暗衛走來,站在門裡向裴景修施禮:“景修少爺,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裴景修見他裝傻,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我來做什麼你不知道嗎,快讓穗和出來,我要帶她回西院。”
“哦,原來是為這事。”阿信笑著說,“大人臨走時交代小的,趁著天氣好,把他書房裡的書都搬出來曬一曬,可小的識字不多,怕給大人弄混了,故而請娘子過來幫個忙,等過幾天書曬完了,小的自會把娘子送回去的。”
裴景修才不信他的鬼話,但硬闖又闖不進去,冷著臉問:“要曬幾日?”
阿信說:“大人書多,少說也得十天半月的,反正娘子在西院也無事可做,還時不時被人欺負,景修少爺又護不住她,何必急著讓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