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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斷後遺症 千載之下 70846 字 2024-04-08

第61章 較量

(一)

陳西瑞權當沒看見, 朝白念瑤頷了頷首,就此彆過?,目不斜視朝前?走。

車窗倏地降下, 張叔從裡麵探出頭, 熱情?熟絡道:“去哪兒西瑞?開車送你?啊。”

三年未見,張叔完全看不出年近六旬,鬢角一點花白,更顯慈眉善目,隻?是說?話的語氣,有幾分物是人非之感。

陳西瑞站定,客氣地表示拒絕:“不用了叔叔,我到前?麵坐地鐵, 挺方便的。”

五月份的北市, 陽光明?媚,天空湛藍,空氣間飄散的花草香仿佛能蕩滌一切煩惱。

“什麼時候回來的?”張叔問。

這話錯得離譜, 哪裡是“回來”, 分明?是“經過?”,這座城市從來都不是她的歸屬, 她隻?是途徑此地的異鄉人。

不過?, 年歲漸長,陳西瑞如今已能很好地控製情?緒,也不喜歡為難不相乾的人,問什麼就答什麼, 反正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兒。

“昨天回來的。”

視線不經意?掃過?後座, 她知道傅宴欽一定坐在裡麵,可惜陽光太?好, 窗玻璃反著光,她窺不到車裡的情?況。

“是回來工作還是讀書啊?”張叔又問。

陳西瑞敏銳覺察到老?人家沒話找話的無奈,如實回答:“來這邊進修。”緊接著,話鋒一轉,給這段毫無意?義的對話畫上休止符,“我跟朋友約好了吃飯,再見啊叔叔。”

話音剛落,後座的車門即被推開,一雙黑色布洛克皮鞋踩上地麵,那人彎腰鑽出來,身量修長,比她高出整整一頭,陳西瑞需仰視才得以?看清全貌。

歲月真是善待他,他跟三年前?相比幾乎沒什麼變化,依舊麵容俊淨,氣質矜貴,眉眼間更多一絲事業和閱曆堆積出的成熟男人味。

“去哪兒,送你?一程。”

陳西瑞自我解嘲地扯了下嘴角,跟男人的遊刃有餘比起來,她分手?第一年經曆的那些?撕心裂肺簡直就像一場笑話。

——怎麼有人能把冷血無情?的衣冠禽獸演繹得這麼好,再次碰到被你?拋棄的姑娘,你?不是應該自動滾得遠遠的嗎,人姑娘善良溫柔,不好意?思講刻薄話,但你?起碼得有保持距離的覺悟吧。

成年累月積壓的憤懣湧上大?腦,腦漿裡奔騰的早就不是什麼仁義禮智信,她微笑回了句“好啊”,從車頭繞了一圈,拉開副駕的門坐進去。

係安全帶的當?兒,陳西瑞給張叔報了個地址。

住的地方在三環,一居室小公寓,租金4000,缺點是隔音不好麵積小,還不到三十平,她從中介那兒租下這房子,主要是圖它交通便利,走到地鐵站不到十分鐘。

汽車從胡同?口駛上街道,陳西瑞默不作聲地看向窗外,風吹動綠化帶的樹葉,沙沙作響。

老?張笑了一聲,率先打破車內的壓抑氣氛:“好幾年沒見,西瑞你?瘦了啊,也比以?前?黑了,黑點兒好,健康。”

“前?陣子去海南玩,曬傷了,還沒白回來。”

老?張應和兩句,眼睛從內視鏡向後看了一眼,心說?你?小子就裝吧,“這幾年過?得怎麼樣?談對象了嗎?”

陳西瑞眼睫毛撲扇兩下,遲疑稍許,笑了笑:“你?猜。”

“這麼漂亮一姑娘,肯定談了。”

“您真厲害,一猜就對。”

“對象是做什麼的?”

陳西瑞攥著手?裡的包帶,語調輕快,滿眼洋溢著幸福:“公安係統的。”

老?張快人快語:“那就是警察了。”

她嗯了聲,若無其事地從包裡拿出氣墊,對著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

一張工作多年無欲無求的臉,細枝末節裡透著疲倦,透著力不從心。

早知道今天會碰見傅宴欽,說?什麼她都要傅粉施朱好好打扮一下,不為彆的,就為了爭口氣。

背後的視線令陳西瑞無法忽視,那道目光就像嵌進了她肉裡,但凡動一動,都是牽拉撕扯的疼。

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那將近四年的相處時光。

突然,兩聲沉悶的咳嗽攪亂了她的胡思亂想,陳西瑞回過?神來,平複心緒。

“這都咳好幾天了,彆是肺炎吧。”張叔語露擔憂,“西瑞,正好你?在,你?看看他這種情?況,需不需要吃點什麼藥?”

陳西瑞不想跟傅宴欽產生任何眼神上的交集,依舊目視前?方,語氣疏離得仿佛是在問診:“咳嗽多久了?”

“快一周了。”張叔搶答道。

“問題不大?,回去吃點消炎藥吧。”

張叔懸著心放下,“他這應該不是肺炎吧?”

陳西瑞說?:“正常人哪兒那麼容易就得肺炎啊,可能是上呼吸道感染,注意?休息,多喝水,要是再不好,就抽空去醫院看看吧。”

傅宴欽低笑了聲,道句“謝謝”。

——兩人今天說?的第二句話。

陳西瑞扭過?頭,眼珠在男人身上轉了兩轉,從頭看到腳,“好久不見,你?說?這日?子過?得多塊啊,一晃你?都有三十……三十六了吧。娃幾歲了?會叫爹了嗎?”

傅宴欽牢牢盯著她,半晌,喉結滾動了下,唇角挑起抹笑。

陳西瑞一臉真誠:“好好培養,培養成像您一樣的精英人士,反正家裡有錢,跟你?老?婆多生幾個,就當?為社會做貢獻了。”

“這主意?不錯,可以?考慮。”傅宴欽按開後座的小冰箱,拿了瓶冰鎮葡萄酒出來,給自己斟了一杯,紫紅液體搖搖曳曳,恰似女人的婀娜身段,他嗅著香氣淺呷一口,“我目前?沒孩子。”

陳西瑞露出驚訝的表情?:“是生不出來還是沒打算要啊,您這還沒到四十歲,不應該啊,去查查吧,肯定能查出毛病。你?就記住一條,有病就治,千萬不能諱疾忌醫。”

傅宴欽看著她,唇角勾起:“謝謝,我記下了。”

陳西瑞轉回頭,拉下汽車自帶的化妝鏡,照一照眼角的脂肪粒,目光透過?鏡子不期然地瞥到了後麵。

男人杯口抵唇,欲喝不喝的功夫,掀眸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如同?他杯中的紅酒,醇厚,濃烈,帶著些?微醺的禁忌。

四目相對,陳西瑞無趣地撤開。

早些?年,自己還能占著個“名校在讀,年輕鮮活”的光環,以?為學曆和年齡能彌補那點差距。

出了社會認知變了,恍覺曾經的自己是多麼天真,這種男人可以?一輩子隻?跟女大?學生談戀愛,永遠有人年輕,永遠有人引頸獻祭,大?把的年輕姑娘排著隊,甘之?如飴地跳進這場浮華夢。

他不需要負責,把女孩惹生氣了就丟幾個“小玩意?兒”,女孩收下禮物,繼續蒙頭騙自己:他一定是愛我的。

接下來的半程,陳西瑞安靜如雞,到了單元樓樓下,過?道裡居然站著一個穿格子襯衫的男人,鬼鬼祟祟像是在踩點,但是瞅他背影,感覺上有點熟悉。

待那人轉過?身,她立馬推門下車,“嘭”一下反手?合上車門,“你?怎麼來了?”

孫澤洋揚手?打招呼,下一秒,他看見後座車窗半降,露出來的一雙眼睛淩厲深邃,透著一股男人對女人的強烈占有欲。

再觀陳西瑞臉色,孫澤洋瞬間什麼都明?白了,微笑著走過?去,指東打西道:“等你?半小時了,真夠墨跡的,送你?回來這人是誰啊?”

“沒誰。”陳西瑞不願多提。

“車不錯。”孫澤洋徑直向前?,彎身對著傅宴欽套近乎,“謝謝你?送西瑞回來,要不要上來坐坐?”

這話說?得過?於輕飄飄,又是一副以?男主人自居的口吻,傅宴欽擰眉不爽:“你?誰?”

“我是她男朋友,我叫孫澤洋。”

傅宴欽目光越過?他,看向五米外的女人,眼神在兩人之?間審視了個來回,隨後推門下車。

“你?好,請問怎麼稱呼?”孫澤洋主動朝傅宴欽遞出右手?。

傅宴欽沒有與之?交握,而是攏火點了根煙,表情?倨傲到極點,隨著一口煙霧緩緩吐出,他才淡聲回道:“我姓傅。”

孫澤洋倒也不惶然,很自然地將手?縮了回去:“你?是西瑞的朋友?”

陳西瑞聽到了兩人的對話,花蝴蝶似的跑過?來將孫澤洋拉到一邊,用高分貝的甜美嗓音貼近了跟他耳語:“他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前?男友。”

“你?有好幾個前?男友呢,你?指哪一個?”

“就年齡差特彆大?的那個。”

孫澤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又痛惜憐惜的表情?:“咱媽最看中的就是年輕力壯,當?年肯定沒同?意?了吧,肯定棒打鴛鴦了吧。你?受苦了瑞瑞,不過?幸好苦儘甘來,你?遇見了我,咱倆是同?齡人,完全沒有年齡差。”

再將眼神投到傅宴欽身上,仔細打量一番,感慨道:“這位傅先生看上去很年輕啊,三十好幾的人了,臉上沒有一點歲月的痕跡,保養得真不錯。”

陳西瑞將戲演到底,嘿嘿笑了笑:“人家不差錢,你?以?為都跟你?似的呢,讓你?用好點的洗麵奶,你?非圖便宜買那些?山寨貨。”

孫澤洋寵溺地歎口氣:“這不是為了省錢給你?買包嘛,不過?啊……”他效仿陳西瑞耳語的樣子,同?樣聲音分貝大?到方圓百裡都能聽見,“你?這前?男友是不是做醫美了,真不像三十好幾的人。”

“噓。”陳西瑞食指貼著唇,“不要妄議人家的私事兒。”

“我想著效果不錯,你?也可以?去做一個,咱漂漂亮亮地辦場婚禮。”

陳西瑞噗嗤一笑,捏捏他的臉:“你?真可愛,走,回家給你?煮麵條吃。”

孫澤洋沒動彈,拉著陳西瑞一起走到傅宴欽跟前?,“難得碰到,傅先生要是不介意?的話,一起吃頓便飯吧,我請客。”

這完全不在陳西瑞計劃之?中,她衝孫澤洋使?眼色:你?有病吧。

後者卻裝瞎:“不知道傅先生方不方便?”

傅宴欽彈一彈煙灰,似笑非笑:“方便。”

第62章 較量

(二)

才從?車上下來, 陳西瑞又坐了回去?,還是坐在原先副駕的位置。

孫澤洋不愧是寫?小說的,起承轉合銜接得自然且流暢, 每一個動作, 每一句話?,都像是精心設計過?的,就連張叔這種占不了幾分鐘戲份的“配角”,他?也兼顧到了,微笑著跟人家拉交情:“叔叔好,我是西瑞的男朋友,您就叫我小孫吧,之前老聽西瑞提起您, 說您就像她的長輩, 一直都很照顧她。”

張叔笑了笑:“西瑞的嘴巴是真甜。”

陳西瑞被迫入戲,搭了句茬:“嘿嘿,這都是真心話?, 叔叔確實很照顧我。”

“她一個女?孩獨自在外頭上學, 有個頭疼腦熱的,親人都不在身邊, 那種時候是最脆弱的, 幸好有你們時不時地關照她。”孫澤洋用餘光瞟了眼傅宴欽,“我跟西瑞差不多大,你們也知道,兩個人在一起呆久了, 難免會拌嘴吵架, 我就記得有一回把她惹急眼了,這姑娘張嘴就是‘你不如我前男友好, 他?才不會像你這樣無理?取鬨’,哎,我後來反思了一下自己,我發現我這人心智很不成熟,對女?人缺乏耐心。然後吧,我就越發能理?解為?什麼?現在的小姑娘喜歡找歲數大的男人,因?為?老男人有一顆包容萬物的心。傅先生,您彆誤會,我不是說您歲數大,我就是……就是……”

他?輕拍自己右臉,作出懊惱萬分的樣子:“哎喲我這破嘴,真不會說話?。”

傅宴欽沒甩他?,喉間溢出一聲?淡淡的哼笑,形似皮笑肉不笑。

陳西瑞覺得火候剛好,再說下去?未免刻意?,見識過?傅宴欽的涼薄絕情,她現在對身居高位的男人都秉持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這種人有的是辦法?責難一個無背景無根基的小人物。

北市這地兒,燈紅酒綠遍地黃金,既能造夢,也能粉碎為?人的初心。

“不會說話?就彆說了,快閉嘴。”她及時打?斷。

“好,都聽你的。”孫澤洋見好就收。

等紅綠燈的間隙,老張透過?後視鏡看後麵,傅宴欽單手握拳撐著額,靠向車窗那側,慵懶眼神裡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慍怒。

汽車開進槐四?胡同,再往裡開,人煙稠密,商業氣?息濃厚,老張停了車,扭頭知會傅宴欽:“這邊開不進了,傅先生,我就在這兒等。”

陳西瑞解開安全?帶,“叔叔,你跟我們一塊去?吃吧。”

孫澤洋附和:“一起吃吧,人多也熱鬨啊。”

“不了不了,你們年輕人吃的東西,我還真吃不慣。”

陳西瑞不好多說什麼?,提著包下車,孫澤洋可能是演戲演上癮了,一把搶過?她那鏈條小方包,“有我在,哪有你拎包的份兒!”呲出兩排大白牙,把包掛到自己脖子上,那嘚瑟的小表情真像撿到錢主動上交給警察叔叔的光榮少先隊員。

“……你強盜啊,把包還給我。”

“不還,我給你背著。”

傅宴欽聽得頭疼,一聲?不響朝前走,陳西瑞拉著孫澤洋落在後頭,壓低聲?音說悄悄話?:“彆太誇張了,點到即止懂嗎?”

“我懂,我是作家我能不懂嗎。”

陳西瑞不放心地交代:“吃完飯咱就撤,一秒都不要多待,還有啊,你彆老欠嗖嗖地挑釁人家,他?又沒惹你,你乾嘛跟他?過?不去?。”

“我給你報仇呢。”

“報仇不急在這一時,你千萬彆把人得罪了,他?那人陰著壞,我是怕他?報複你。”

孫澤洋“靠”了一聲?:“那我待會兒還是閉嘴吧。”

日薄西山,胡同裡鋪滿金色的餘暉,傅宴欽寬肩闊背走在前麵,熙熙攘攘的人潮裡,那人忽然腳步一頓,向後看了她一眼。

陳西瑞躲閃不及,眼睛裡蓄滿積年的不甘與委屈,隻恨自己尚有理?智,乾不出撒潑打?滾的掉價事兒,不然真想衝上去?問問他?為?什麼?三年來不聞不問,現在卻要裝出這副情深念舊的模樣,做給誰看?

他?們進了一家私房菜館,陳西瑞和孫澤洋比肩而坐,傅宴欽坐在兩人對麵。

臨窗位置,庭院裡景致怡然,青磚灰瓦映著翠綠竹意?。

老板親自過?來接待,問男人是照著老樣子上還是點菜,並恭敬遞上菜單。

傅宴欽取過?毛巾擦手,下巴微抬指向陳西瑞,“給她看看。”

陳西瑞沒客氣?,接過?菜單點了脆皮乳鴿、鮑魚紅燒肉、花椒黃魚羹、椒鹽富貴蝦、豆腐煲和兩道炒時蔬。

孫澤洋咂舌於這家店的價格,進來之前,他?隻當是隨便吃吃,想著充一回大款,花個大幾百塊也無所謂,誰能想到這地方食玉炊桂,大幾千都難頂得住。

“你看看這些夠嗎?”陳西瑞問他?,意?思是不夠再點。

孫澤洋立即說:“夠了夠了,我感覺都嫌多,這個富貴蝦就彆點了,估計咱仨吃不完。”

陳西瑞哪兒猜得到他?心裡的彎彎繞繞,挺實誠地說:“吃得完,我餓了。”

“減減肥吧姑娘,你少吃點,身材苗條穿婚紗才好看呐!”孫澤洋心疼自己錢包,快心疼哭了。

陳西瑞點完,傅宴欽另外又加了兩道菜,還讓服務員打?包了一份甜品。

孫澤洋看在眼裡,心中竊喜,發微信問陳西瑞:【他?也點了菜,我們可不可以裝死讓他?請客?】

Siri:【敞開吃吧,不用你請。】

孫澤洋:【不早說,嚇死我了。[旋轉跳躍]】

“三足鼎立”的局麵,誰也不說話?,陳西瑞橫著手機打?遊戲,孫澤洋賞了賞窗外的景,大約是嫌無聊了,嘴巴開始蠢蠢欲動。

“傅先生在哪兒高就?”

陳西瑞一心二用,時刻擔心他?這破嘴語出驚人。

傅宴欽淺抿一口茶水,不鹹不淡地說:“你女?朋友沒跟你提過?嗎?”

孫澤洋說:“提過?一點,但沒具體說。”

“你打?聽這個乾嘛,不該問的彆問。”陳西瑞插進去?話?,語氣?有點衝。

孫澤洋想起她剛才的千叮萬囑,適時給自己找了個台階:“不好意?思,人有三急,我去?上個廁所。”

一局遊戲結束,陳西瑞返回主界麵,想再開一局,忽聽到傅宴欽的聲?音壓過?來,“你就找了這麼?個男的?”

陳西瑞從?屏幕上抬起視線,對上男人那雙寒涼如水的眼眸:“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日子是自己過?的,不勞您操心。”

傅宴欽嘴角勾出嘲諷的弧度:“到哪一步了?”

“可能要打?馬賽克,太私密的事兒,不方便說。”

傅宴欽目光深邃地看著她,半晌,薄唇輕啟:“你喜歡被我抱在腿上,親得凶了,身體會痙攣性顫抖,胸口那顆痣,每次都要照拂到,因?為?那是你的敏感點,隻要做了,床單第二天一定要換,九淺一深,左三右三,十幾個來回弄下來,你能爽到哭,他?懂這些技巧嗎?”

“你要不要臉啊!”陳西瑞麵紅耳赤,聲?音不敢抬得太高。

傅宴欽慢條斯理?地飲著茶水,三秒後,促狹地笑了聲?:“或者我換種問法?——那種愣頭青有取-悅女?人的服務意?識嗎?”

陳西瑞的臉騰地漲成豬肝色,咬牙切齒:“不要逼我罵人破壞我修行。”

傅宴欽放下杯子,側頭望向窗外,眼睛裡是一團濃得化不開的霧氣?。

“你是畜生嗎,隨時隨地能發情?哈,咱倆之間還真是沒什麼?情分,隻能讓你惦記著那點破事兒!”

傅宴欽看回來,目光落到那張夢裡想了數千遍的臉上,“你男朋友可能沒告訴過?你,被喜歡的女?人罵,也是我們男人情-趣的一種。”

陳西瑞怒斥:“瘋子!”

孫澤洋上完廁所回來,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有點怪,他?緩緩坐下,眼神在兩人身上踱來踱去?,暫時沒發現什麼?。

“西瑞,他?家小院挺漂亮,你要不要去?逛逛?”

陳西瑞沒吭聲?,似乎將一輩子的沉默都用在了這裡,手心攥著杯子,細致感受茶水的溫熱。

後來菜上桌,她統共沒動幾筷子,孫澤洋倒是吃得挺多,各式都品嘗到位,讚不絕口。

至於傅宴欽,他?還是維持慣常的飲食習慣,晚間少食,每樣嘗了兩口,便擱下筷子。

“你是飽了嗎?”陳西瑞聽到孫澤洋打?了聲?飽嗝。

“差不多八分飽了。”

“那走吧。”陳西瑞挎上包準備走,孫澤洋看著那還剩一半的菜肴,遺憾道,“暴殄天物了,你都沒怎麼?吃。”

“沒胃口,我要回去?。”

傅宴欽招來服務員買單,服務員順道遞上打?包好的甜品,“先生,您要的提拉米蘇,打?包好了。”

陳西瑞心臟無可避免地抽疼了下,一麵又提醒自己不要落入男人的溫柔圈套,哄騙女?人,他?們是個中老手。

“我早就戒掉甜食了。”陳西瑞先發製人。

傅宴欽聽得一愣,轉而看向她的臉,眼裡有笑意?:“誰說是給你買的?我給我老婆帶的。”

陳西瑞忘記了眨眼,就這麼?錯愕地看著男人,五臟六腑湧上一陣難言的尷尬。

自作多情最為?殺人誅心,她用指甲摳了摳掌心,那點肉-體上的痛感根本不及心底的荒涼。

張叔坐在車裡等待,不到兩集電視劇的功夫,就看見了敲窗的陳西瑞,他?立馬降下車窗。

“叔叔,我跟我男朋友散散步再回去?,就不跟你們一塊了,開車慢點哦。”

老張看著彎身坐進後座的傅宴欽,點了點頭,說好,心底大致有數:這頓飯恐怕是吃得不太愉快。

“現在走嗎?”老張問男人。

傅宴欽沒吱聲?,冷冷注視著車外的一男一女?,突然啪地推開門,對陳西瑞說:“上車,我想跟你說幾句話?。”

“有什麼?話?你就在這兒說。”

“你確定嗎?”傅宴欽掃一眼孫澤洋,意?味不明道,“我是無所謂,隻要你男朋友彆見怪就行。”

第63章 相親角

陳西瑞進退兩難, 孫澤洋嫌她墨跡,伸手搡了她一把,指指前邊一家ins風咖啡店, 捏出幾分醋意:“我就站那兒等你, 你跟你前男友快點說,彆耽誤咱倆散步。”

他眼珠子滴溜一轉,又惦記上她那?包,故技重施搶了過來,“都說了我給你拿,不許跟我客氣,聽?到沒?有?”

“聽到了。”陳西瑞推開他鑽進了車,車門一關?, 世界瞬間安靜。

孫澤洋不依不撓, 隔著密封性極好的窗玻璃,陳西瑞聽?不清他在講什麼,隻看見他的嘴巴在快速張合, 炮語連珠似的, 她把車窗降到一半,笑嘻嘻地問?:“小嘴叭叭的說什麼呢?不知道關著窗戶聽?不見啊。”

“我隻給你十分鐘時間, 超時我可要直接過來逮人了, 姑娘家要恪守婦道,我們江州爺們眼裡容不得沙子。”

陳西瑞蹙了蹙眉,特?較真地說:“我們江州姑娘寧折不彎,從來不搞紅杏出牆那?一套。”

“太好了!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你千萬給我記住了!”

老張聽?樂了, 現?在的小孩兒真有意思,談個戀愛整得像誓師大會, 動不動就梗著脖子喊口號,傅宴欽無關?風月地睇了兩人一眼,“你倆說完了嗎?”

孫澤洋終於找到點當正宮的感覺,剛想好好發揮一番,老張使壞帶了腳油門,車往前衝,將孫大作家甩在了車尾。

華燈初上,胡同裡的門店依次亮起了燈,孫澤洋站在宮燈造型的路燈下,滿臉寫著不知所?措,像個憨態可掬的傻麅子,陳西瑞沒?忍住噗嗤了一聲。

傅宴欽眸色暗下來,被燈火淡去的輪廓無形之中又顯出了冷銳,老張識趣下車,給兩人留足談話的餘地。

沉默僵持許久,車裡仿佛被籠上一層透明薄紗,傅宴欽喉結滾了滾,笑道:“從哪兒找的三流演員?”

陳西瑞斂起笑,板著臉說:“瞎腦補,那?是我在老家找的男朋友。”

傅宴欽偏過頭,視線遊移著掠過女人的眼睛,鼻尖,唇瓣以及下巴,這張臉無一處不是他喜歡的,即便是那?點圓潤的豐腴,他也是愛不釋手。

小臂橫過去,攏住女人後背將她轉了半圈,摟坐到自己?腿上,陳西瑞先?是一愣,待反應過來,拳打腳踢,胡抓亂撓,抗拒得非常厲害。

傅宴欽身體巋然?不動,遒勁手臂緊緊抱住她,將那?些拳頭、撓痕還有喋喋不休的謾罵悉數承受下,甘之如飴道:“這麼點力氣,沒?吃飽啊。”

“有老婆了還到處捏花惹草。”陳西瑞堪堪冷靜下來,胸口因為?情緒激動起伏喘息,“怪不得生不出孩子,身子都被掏空了吧。”

傅宴欽笑了笑,伸手替她撥開擋在額前的淩亂發絲,“我老婆不是你嗎。”

聲線低沉溫存,透著散漫的玩味。

陳西瑞知道自己?被耍了,憤然?盯著男人,三年過去,這人修煉得越發平和淡然?,從前的那?點子急功近利,也在名利雙收的盛譽裡,消失得無影無蹤,隻是眼神裡的高傲自大卻怎麼也磨不平。

每一次視線交錯,它都在提醒陳西瑞這是個六親不認唯我獨尊的男人,天性裡唯愛權勢,女人隻能算作解乏逗趣的玩意兒,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陳西瑞咽不下這口悶氣,張嘴咬在他後頸,聽?得男人溢出一聲隱忍的“嘶”,她滿足極了,下嘴更狠,直到口腔裡嘗出腥甜的味道才鬆口。

傅宴欽大掌扣住她後腦,深深注視她:“想我沒??”

陳西瑞真想呼他一大嘴巴子:裝什麼裝,不想跟我結婚的是你!內涵我是金絲雀的也是你!江州和北市能相?隔多遠,你是既暈飛機又暈高鐵嗎?再不濟,蹬個自行車三年也能騎過來了!

“鬆開,你勒疼我了。”陳西瑞拚命扭動掙紮,急得臉紅脖子粗。

傅宴欽始終盯著她眼睛看?,試圖從那?裡找出往昔的迷戀,女人張嘴又想咬,他手臂一鬆,放開了禁錮,掐著她腰把人放回到座椅上。

陳西瑞嗔道:“你要沒?什麼正事兒要說,就彆耽誤大家功夫。你剛才的問?題,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你,我沒?有想你,因為?你這個人渾身上下就沒?什麼值得我留戀的。”

傅宴欽麵無表情,低頭整理略皺的襯衫,“你還真是鐵石心腸。”

陳西瑞嗆他一句:“您是姓錢啊,我閒著沒?事兒成天把您掛心上?”

傅宴欽自嘲地笑了笑:“也對,你行事向來雷厲風行。”側頭看?她一眼,“什麼時候燙的頭發?”

陳西瑞沒?吭聲,推門就想下車,傅宴欽道:“蛋糕拿走。”

“您留著自個兒吃吧。”

“你那?假男友演技太爛,彆忘了給個差評。”

見陳西瑞走了,老張掐了煙坐回去,觀察男人幾秒,歎口氣:“你說你隔三差五往江州跑,現?在人姑娘好不容易回來了,你又把人往外推。女人嘛,都是吃軟不吃硬的,又不是訓下屬,追姑娘就得學著哄。”

傅宴欽下頜緊繃,一言未發,闔著眼仰靠在座椅上。

孫澤洋掐準時間,剛剛好十分鐘,他摸了摸鼻子,挺不好意思地問?:“你倆剛才在裡麵乾什麼?那?車都在晃。”

陳西瑞翻了個白眼:“傻麅子。”

“不會吧……”

陳西瑞頓下腳步,嚴肅地看?著他:“十分鐘夠乾嘛的?彆老想那?些奇奇怪怪的。”

孫澤洋若有所?悟地點了點頭:“有道理。”

“你怎麼什麼都不懂?你不會是童子雞-吧?”

“怎…怎麼可能!你開什麼玩笑!我談過十二個女朋友!”

陳西瑞心知肚明:“哇,你真牛逼。”

兩人坐地鐵回到陳西瑞的出租屋,孫澤洋雙手插兜,在房子裡踱了一圈,裡裡外外打量起裝修布置,“你這房子多少錢一個月啊?”

“四千,你怎麼知道我住這兒?”陳西瑞鑽進廚房燒水,“我今天看?到你站樓下,嚇了一跳。”

“徐樂陶說你一個姑娘搬家不容易,讓我過來幫幫忙,就把你地址發給了我。”

“還是陶兒對我好,喝點什麼,我這兒隻有橙汁可樂和白開水。”

“可樂吧。”

陳西瑞從冰箱裡拿了一罐可樂給他,想起白天那?出無厘頭,忍不住笑了:“今天反應夠快的啊。”

孫澤洋不經?誇,嘚瑟勁兒上頭,“我這演技還行吧,是不是杠杠的?”

陳西瑞評價:“馬馬虎虎,有點浮誇。”

“你倆當初為?什麼分手啊?”

“還能為?什麼,門不當戶不對,他那?人比較現?實。”

孫澤洋嘖了聲:“開豪車,配司機,身上還有貴胄的氣質,一看?就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孩子,跟你是不太配,你一小醫生才掙幾個錢啊。”

連局外人都看?得如此清楚,她當年竟然?還會生出非分之想,想到此,陳西瑞內心又是一陣悲涼。

“是我癡心妄想了。”

“也不必妄自菲薄。”孫澤洋撿好話講,“名校碩士,三甲醫生,江州兩套房子,其實你的條件放在咱們老家,還是很不錯的。可北市這地兒吧,到處都是像你這樣的單身女性,周末你可以去相?親公園看?看?,那?哪是相?親啊,簡直就是一個大型招聘會,沒?個211文憑你都不好意思從那?兒經?過。”

陳西瑞不置可否地笑笑:“怎麼感覺你在pua我啊,照你這麼說,像我這樣的女孩,乾脆就彆在這兒呆了,趁早打包回老家去。”

“認清現?實,努力奮鬥。”孫澤洋喝了口可樂,“我這是在鞭策你進步。”

為?了驗證孫澤洋的說法,趁著休息,陳西瑞還真去了趟傳說中的相?親角。

風和日麗的早上,晨光熹微,萬物迎著朝陽蓬勃而生,公園裡,人山人海全?是拉郎配的大爺和大媽。

陳西瑞心想來都來了,乾脆也給自己?弄了一個簡短的自我介紹,娟秀小字鋪滿整張白紙,那?紙就擱在她跟前的腳邊,路過的人隻要看?上一眼,便能對背景一目了然?。

某位大爺駐足圍觀,端的是太上皇給兒子選妃的架勢:“是本地人嗎?”

“不是,我是江州的。”

“做什麼工作的?”

“這紙上不是寫了嗎,醫生。”

“職業還行,什麼學曆啊?”

“叔叔,我這紙上都有。”

大爺眯眼看?向紙上的介紹:“哦,碩士。”再將她從頭打量到腳,“學曆也還行,就是個兒太矮了,我兒子得找個一米七以上的。”

“……”

大爺拂袖而去,陳西瑞無語嘀咕:“沒?相?中,那?你還擱這兒跟我嘮半天。”

站了一會兒,來來往往的,淨是些挑肥揀瘦的顧客,自己?活像一塊待價而沽的五花肉,陳西瑞蹲下身,打算收攤走人,突然?迎麵走來一位阿姨:“這個姑娘漂亮,長得白白淨淨的……28歲,職業是醫生,巧了,跟我兒子是同行啊。”

出於職業習慣,陳西瑞好奇問?了句:“阿姨,您兒子在哪個醫院?”

“北潭。”

陳西瑞恭維道:“那?您兒子真優秀。”

“姑娘,咱倆加個微信怎麼樣?”阿姨十分熱情,聽?口音還是本地人。

“好啊。”

“你是哪個科的呀?我兒子是乾外科的。”

“我是呼吸科的,其實挺巧的,我現?在就在北潭進修。”

“是嗎,哎呦那?可真有緣分。”

陳西瑞笑笑:“阿姨,您忙著吧,我要回去吃飯了,有緣再見。”

這地方果然?跟孫澤洋形容的一樣,到處都是單身的優質女性,海歸、博士一抓一大把,像她這種本土小碩,隻有被挑剔的份。

回到家,陳西瑞給自己?做午飯,獨居生活真挺爽,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就著電視劇下飯時,她意外收到了一條消息提醒,【鴨梨山大請求添加你為?朋友。】

下麵還有一行備注:你好,陳醫生,我叫薑樾,咱倆是同行,你微信是我媽推給我的。

陳西瑞已讀略過,到了晚上躺床上看?書,她又把那?條消息提醒翻了出來,拇指摁了同意。

然?後點進人家朋友圈看?了看?,權限是僅三個月可見,平時應該不怎麼發朋友圈,陳西瑞隻能看?到一條做飯的動態。

有文字有配圖,文字內容:下廚搞幾個菜。

圖片是未加濾鏡的三菜一湯,直男拍攝手法,即便如此,還是能看?出廚藝不錯,幾道菜色澤誘人。

真是二十一世紀的好男人啊,上得廳堂下得廚房。

正感慨著,鴨梨山大發來一條消息:【你好,聽?我媽說,你在北潭呼吸科進修?】

陳西瑞回複人家:【嗯】

兩人以此為?話題,展開聊了聊。

閒聊中得知,對方是個洋博士,年紀比她大四歲,還算蠻時髦一人,挺能拋梗。

比起先?前在江州接觸的那?幾個爹係男,這位薑醫生可以說是出類拔萃了。

第64章 握手

陳西瑞三入北潭呼吸科, 身份一變再?變,從最開始的實習生,到後來的規培生, 再?到如今的進修生, 唯一不變的是,她永遠是那個在摸索中前進的聽話學生。

大禹治水,三過家門而不入,她這屬於勇攀高峰,三爬不上,重在參與。

食堂的飯菜還是老樣式,這麼?多年都沒革新過,陳西瑞喜歡做飯, 也?享受做飯的過程, 決定進修這一年自己帶飯。

她已?經堅持了一周多,每天解鎖各式低脂飲食,分享至自?己的社交軟件, 收獲了大批誌同道合的粉絲。

人過二十五, 新陳代?謝大不如從前,她現在吃得沒以前多, 肚子上的贅肉還是不講道理地冒了出來。

職工食堂裡, 師徒倆坐在一塊吃飯,劉仕文狼吞虎咽,講究速戰速決。

兩菜一湯吃完,他又端起湯碗, 咕嚕喝光, 擦了擦嘴問陳西瑞:“你最近跟白念瑤有聯係嗎?”

陳西瑞咽下嘴裡的蝦肉,“我上上周去看過白老師一次。”

劉仕文問:“她狀態怎麼?樣?”

陳西瑞抿了抿唇:“挺好的。”

劉仕文撩她一眼?, 語氣帶著?懷疑:“真的?”

陳西瑞心知瞞不住,索性全盤托出:“我感覺白老師的狀態不太好,前幾天我約她出來逛街,她說她很?忙,暫時沒空,我問她什麼?時候有空,她也?沒回我。”

劉仕文沉吟了片刻,“你知不知道,醫院裡有人傳她離婚了。”

“啊?”陳西瑞震驚到說不出話,不是前陣子還在備孕的嗎,“那白老師到底離沒離?”

“你問我我問誰,這任務就交給你了,晚上套套她話。”

陳西瑞猛點頭:“行?。”想了想,又道,“如果真離婚了,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啊,她那個丈夫非常不體貼,姓傅的都不咋滴。”

“你又懂了。”

陳西瑞笑?了笑?,低頭吃飯。

劉仕文注意到她拿筷子的手勢有點奇怪,一般人是拇指作依托,食指和中指使力?,她像是找不準重心,胡亂抓捏,笨拙得猶如自?主?吃飯的幼童,“你右手怎麼?了?”

“這兩天腱鞘炎發了。”

“沒到三十你就腱鞘炎?病曆敲多了?”

“跟這沒關係吧。”陳西瑞有苦難言,“我炒菜喜歡顛鍋,一看見鍋,我就情不自?禁想顛,可?能是顛多了。”

劉仕文服了這姑娘,不管多奇葩的事兒,隻要發生在她身上,一切又都變得合理起來,“拿自?己當大廚啊,下次彆顛了,去手足外科看了嗎?”

“打過封閉針了,現在已?經好多了。”

“陳醫生,劉主?任。”

師徒二人循聲抬頭,餐桌旁站著?一年輕男人,穿運動衛衣牛仔褲,手持餐盤,眉眼?含笑?,陳西瑞害羞地低下頭,默默扒飯。

談不上喜歡人家,可?一想到兩人結識的緣由,陳西瑞沒法把薑樾當成普通同事對待。

“來來來,薑醫生,坐。”劉仕文古怪地看了陳西瑞一眼?,又將眼?神投到薑樾身上,“你倆認識啊?”

薑樾沒多想,直接嗯了聲。

“怎麼?認識的?”劉仕文刨根究底。

陳西瑞緩緩抬起頭,傻笑?了聲:“就……偶然認識的。”

“怎麼?個偶然法?”

陳西瑞打哈哈地糊弄:“你猜。”

劉仕文火眼?金睛,自?有判斷,端起餐盤走人,不當這個電燈泡。

“走了,你倆慢慢吃。”

薑樾吃著?飯,餘光時不時瞄一眼?陳西瑞,那天他媽從相親角回來,甩給她一張微信名?片,他本不想加,經不住他媽威逼利誘,無奈之下發送了好友申請。

後來聊起天,他發現這姑娘講話很?有意思?,常常令他忍俊不禁,內心不免多了幾分期待,隔日在醫院見到真人,那點期待徹底落到了實處。

陳西瑞長得不算讓人眼?前一亮,但長相這東西各有千秋,有一種女孩,說不上來具體美?在哪裡,瞅著?卻十分順眼?,也?許是那份陽光自?信給她加分不少。

薑樾看向她餐盒裡的三道菜,番茄拌牛肉,去殼的蝦肉,還有炒萵苣,笑?道:“這你自?己做的?”

“嗯,昨天晚上隨便弄的。”

薑樾露出讚揚的神情:“看上去味道不錯,現在很?少有女生願意花時間做飯了。”

被人誇讚,總歸是件值得高興的事兒,陳西瑞指了指拌牛肉,“這邊沒動過,你要不要嘗嘗?”

薑樾沒跟她客氣,夾了一塊嘗了嘗,肉質鮮嫩,椒麻入味,“味道真的很?讚。”

陳西瑞笑?了笑?,蓋上餐盒蓋,“我吃完了,先回科室啦,拜拜。”

晚上回家,陳西瑞發現樓道裡多了一道黑影,那人雙手插兜,倚牆而站,有種夢回非主?流時期的土味。

陳西瑞心臟跳動得厲害,將包杵在胸前,大著?膽子走近一瞧,那“變態”慢悠悠轉過頭來,自?以為很?酷地向後捋了把頭發。

“你有病啊!”她罵道。

孫澤洋挑眉:“你不覺得很?有氛圍感嗎?”

“有個屁氛圍,像韓劇裡的變態暴露狂,你這西裝裡頭是不是真空啊?打開我看看。”

“我裡頭穿襯衫了。”孫澤洋掀開外套給她瞧,“你看,還是白色的襯衫。”

“顯得你皮膚黢黑黢黑的,你來乾嘛?”

“我明?天要去相親,想讓你幫我參謀參謀這身穿搭怎麼?樣。”

陳西瑞按了上升鍵,耐心等待電梯,一麵回答孫澤洋的話:“微信上問不就得了,搞這麼?麻煩。”

“哎呀我就老實交代?吧,我看見老鄉太親切了,就想找你玩。”

“我沒空陪你玩。”

按照慣例,陳西瑞晚上通常吃點雞胸肉或者水煮菜,但今天家裡來客,她做了三菜一湯,另外盛了四分之一留著?當明?天的午飯。

飯菜端上桌,陳西瑞摘了圍裙掛到椅背上,坐下吃飯。

孫澤洋在北市上班這麼?多年,基本就是食堂或外賣,偶爾開火,煮煮速凍餛飩和麵條。

他嘗了一口,味道意外不錯,“徐樂陶說你很?會照顧人,看來沒騙我啊,你這麼?賢惠呢。”

陳西瑞一邊吃,一邊劃著?手機:“彆說那些沒用的,趕緊吃,吃完我要洗碗。”

孫澤洋嬉皮笑?臉地恭維她厲害。

陳西瑞懶得搭理他,醞釀著?給白念瑤編輯微信:【白老師,後天有空嗎,我想約你一起吃飯。】

白念瑤回複很?快:【這幾天都有點忙,等我忙完這陣吧。】

siri:【需要幫忙嗎?】

白念瑤:【謝謝啦,我一個人可?以搞定,我最近在搬家。】

搬家?難不成……

siri:【你換房子啦?】

白念瑤:【我離婚了。】

陳西瑞油然而生一種喜悅,真是缺了大德,她冷靜下來,給白念瑤發了個抱抱的表情圖,然後迫不及待地跟劉仕文彙報:【白老師真的離婚了!!!】

劉仕文:【知道了。】

siri:【你開心嗎?】

劉仕文給她發來一段語音:“她離不離婚跟我有什麼?關係,我的心情可?以說是毫無波瀾,彆給我亂造謠。”

siri:【嘻嘻嘻,我很?開心。】

*

病房裡住進來一位大人物,當天烏泱泱來了一大幫人,上到市級領導,下到書記院長,陸陸續續趕過來表示慰問,有幾個麵孔甚至在新聞聯播裡見過。

劉仕文作為科主?任,不得不出麵意思?一下。

人情社會,裝不了高冷。

陳西瑞始終不見廬山真麵目,四處好奇打聽,等劉仕文從裡麵出來,特八卦地問人家:“劉老師,特需病房裡住的是誰啊?”

劉仕文說:“分到你們組了,待會兒不就知道了。”

陳西瑞暫壓下好奇,忙活手頭上的事情,沒多久,醫生辦公室外麵傳來一陣類似於行?政督查的動靜,仔細聽,好像是戴院長親自?帶的隊。

同事們也?都聽出了戴院長的聲音,互相之間你看我我看你,聳一聳肩,都沒搞清楚狀況。

幾秒之後,那聲音逼近辦公室,陳西瑞扭頭,恰好就看見了傅宴欽,除了陪同在側的戴院長,他身後還跟著?一位助理模樣的男人。

陳西瑞瞬間明?白過來,那特需病房裡住的就是他們傅家的人,難怪全都上趕著?巴結。

戴院長向傅宴欽介紹組裡的幾位醫生,介紹到陳西瑞時,愣了一下,經由提醒,才知道這姑娘是來北潭進修的,客套一句:“你們醫院神外的黃教授跟我是大學睡上下鋪的兄弟。”

陳西瑞也?客套了句:“那真是太巧了。”

傅宴欽主?動遞出右手,禮節性示好:“你好,傅宴欽。”

陳西瑞當眾不好拂他麵子,伸手與之交握,男人表情淡然,掌心卻帶著?一股勁兒,將她右手牢牢握實,“有勞陳醫生了。”

“不用客氣。”陳西瑞虛與委蛇,想從男人掌中抽出來,沒想這人握得更牢,“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傅宴欽自?覺好笑?地盯著?她:“陳醫生看上去很?年輕。”

“您過獎,我都二十八了。”陳西瑞感覺到男人在她手背上來回摩挲,動作幅度極其輕微,旁人不易察覺,“正好你來了,有幾個信息需要填一下。”

她冷冷抽開自?己的手,自?顧自?坐下,“你是患者什麼?人?”

戴院長替他回:“這是老爺子的孫子。”

陳西瑞哦了聲,抬頭打量傅宴欽:“你跟你爺爺長得不像,你爺爺長得比較正派。”

傅宴欽不動聲色地打趣:“這也?歸你們醫生管?”

陳西瑞跳過他這句揶揄,繼續問:“你爺爺平時抽煙嗎?”

“戒煙很?久了。”

“很?久是多久?講清楚點,不要模棱兩可?。”

“有二十年了吧。”

戴院長一個頭兩個大,這是打哪兒來的缺心眼?啊,“陳醫生,注意你的溝通態度。”

陳西瑞轉了態度,笑?眯眯地問:“那您爺爺平時喝酒嗎?”

傅宴欽說:“不喝。”

陳西瑞騰地起身,“麻煩讓讓,我想去上個廁所。”

傅宴欽唇角輕勾,往旁邊挪了幾步。

助理程述眼?觀鼻鼻觀心,他大概猜到這姑娘是誰了——能讓他們老板如此縱著?性子,也?就那麼?一位。

第65章 撞見

陳西瑞走去值班室衛生間, 故意磨蹭了五分鐘,出來時傅宴欽已經走了。

她坐回工位,失神一般看了看自己右手。

手心手背明明反複搓洗過, 卻仍殘留男性的?陽剛氣息, 也許是對彼此身體過於熟悉,簡單的?肢體接觸也能?牽動記憶深處的生理反應。

“發什麼呆啊。”與她交好的女同事擠坐到?她椅子上,悄悄問,“你認識那人啊?”

“誰?”陳西瑞裝傻充愣。

“就剛才跟你握手那個?。”女?同?事?了然?於心地笑笑,“彆裝啊,戴院長介紹了五六號人,他都沒怎麼?走心,輪到?你這兒, 就搞特殊對待, 你倆是不是之前就認識啊?”

陳西瑞故作無奈:“我的?好姐姐啊,你也太會?腦補了吧,你看我像認識那號人物的?姑娘嗎?”

說完狡黠一笑, 接著道?, “不過我之前勤工儉學的?時候差點就去高爾夫球場當球童了,但?是最後沒去成, 我要是去了, 說不準還真能?認識他。”

女?同?事?將信將疑,正好門口有病人找她,這事?也就不了了之。

下午科裡安排了三台超聲?支氣管鏡穿刺活檢,劉仕文?領著他的?徒子徒孫們開啟醫療教學, 陳西瑞穿好操作服, 帶好手套口罩帽子,全程圍觀。

這項前沿技術, 她所在的?江大附三院也有開展。

所謂“超聲?支氣管鏡”,就是利用超聲?定位氣管支氣管腔外的?病變位置,直達病灶進行經氣管支氣管針吸活檢。

現?在的?醫療模式逐漸向?“內科外科化,外科微創化”過渡,內科醫生並不是大家口中隻會?查房寫?病曆的?機器人,他們不光要有足夠的?專業知識儲備,也需要掌握多項操作技術。

陳西瑞看過不少醫療劇,至今沒看過主?角是內科醫生的?,光環全在外科那邊。

當然?電視劇裡那種顏值賽明星的?醫務人員,現?實中比例極少,一天班上下來,能?保證臉上不出油,勉強就能?算是美人了。

做到?第三例穿刺活檢的?時候,劉仕文?直接讓陳西瑞上手,陳西瑞心裡打鼓:“我…我能?行嗎?”

“之前規培,你不是給我當過助手嗎,這還不會??”隔著口罩,劉仕文?目光犀利,又透著循循善誘的?耐心,“沒事?兒,為師在旁邊看著呢,膽子放大點。”

陳西瑞點了點頭,神經緊繃到?極點,兩眼專注盯著屏幕,手指有條不紊進行操作。

或許是開山大弟子的?緣故,劉仕文?對她格外照顧,同?門的?幾個?師弟師妹都開玩笑說劉老師偏心,師姐就像他的?親閨女?,他們這幾個?都是從外麵撿來的?。

陳西瑞很感激劉仕文?,間接就很感念白老師當年的?引薦之情。

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有時候就是如此奇妙。

在眾人圍觀之下,陳西瑞完成了她執醫生涯中的?首例超聲?支氣管鏡,結束之後,劉仕文?不吝誇讚:“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啊,我記得小?陳醫生以前可笨了,今天真不錯。”

陳西瑞躲在口罩裡笑,嘴上說:“老師教得好。”

劉仕文?畫風突轉,冷不丁說:“白念瑤不乾行政了。”

陳西瑞詫異:“那是回臨床了嗎?”

“把這個?月乾完,下個?月回她們科室。”

陳西瑞覺得這樣很好,她永遠記得當年在內分泌科輪轉的?時候,白老師與他們一眾學生講解專業知識的?模樣,溫柔似水,充滿耐心,整個?人都在閃閃發光。

迄今為止,白念瑤一直是她遇到?過的?最好的?帶教老師。

返回病房,陳西瑞看見傅宴欽站在走廊裡打電話,事?情大概比較棘手,男人的?神色略有不耐,單手搭著腰往儘頭的?窗戶走。

夕陽西下,天空燃燒著一片火紅的?雲海,男人逆著光,背抵窗戶,目光無聚焦地瞥了過來。

兩人撞上視線,陳西瑞若無其事?地走回辦公室。

傅宴欽掛斷收線,吩咐隨身的?助理:“給我訂張明天飛曼穀的?機票。”

程述:“馮總那邊還沒解決嗎?”

傅宴欽冷哼:“我給了他十天時間,還在那兒原地踏步,這事?兒解決之後,我會?建議他回國,這種瞻前顧後的?慫貨不適合留在泰國。”

後來幾天,陳西瑞再沒碰到?傅宴欽,這人也就剛開始露了一麵。

眼不見心不煩,她搓洗過數遍的?手,終於沒了那人的?氣息。

*

中泰與泰國政府合作的?通信項目交付在即,泰方政府以“網絡無法商用”為由向?中泰索賠14億美金。

到?達廊曼機場,中泰泰國分公司的?幾位高管侯在機場恭迎,傅宴欽省去所有繁瑣的?步驟,坐上私家車前往乍侖中將所在的?辦事?處。

他與這位乍侖中將也算是老朋友了,兩人打過多次交道?,有些私交。

雙方就著雪茄,進行了長達兩小?時的?談話。

乍侖中將談及已到?白熱化階段的?泰國政鬥,言語間頗有無奈。

傅宴欽一再表明立場:中泰隻履行合同?義務,絕不參與任何政治紛爭。

這一場無聲?的?硝煙將他困在了曼穀。

湄南河畔景致宜人,遊船如織,對岸便是直插雲霄的?鄭王廟,在泰國那兩年相當無聊,他閒時會?來這條河邊轉一轉。

傅宴欽抽著煙,跟泰國分公司的?CEO馮毅說:“林文?卓快退了,你這邊儘早提交回國申請,以後就負責他那塊吧。”

“傅總……”馮毅形容委頓,語氣挫敗。

“你妻兒都在國內。”傅宴欽掀起眼皮撩他一眼,“回國陪陪家人吧,人到?中年,沒什麼?比得上家庭。”

自從大公子被排擠出權力中心,他們這些“舊朝老臣”陸陸續續被肅清,現?在董事?會?大半都是他傅宴欽的?人。

馮毅自知難逃一劫,明升暗貶,正好借著這次辦事?不力順理成章把他弄回國,以後再想升遷,幾乎是不可能?了。

傅宴欽吐出口煙圈,淡淡道?:“孩子多大了?”

馮毅說:“今年上二年級,調皮得很。”

“男孩?”

“嗯。”

“男孩更離不開父親,這年紀貓嫌狗棄,一定要好好教育。”傅宴欽覷眼看著對岸的?鄭王廟,“天倫之樂,世間難求,你是一個?好福氣的?人。”

在曼穀呆了五天,臨走時馮毅安排了一些特殊活動,都是成年人,傅宴欽明白他話裡的?那點暗示。

這地方風月產業發達,許多都是打著旅遊觀光的?旗號行色-情交易,而且官商勾結,泰方政府對此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沒有嚴格管製,曼穀其實是一個?巨大的?銷金窟。

他笑了笑,委婉表示拒絕:“我太太管得緊。”

馮毅怔了下,似乎從來沒聽過傅董結婚的?風聲?。

連續多日缺覺少眠,傅宴欽疲憊不堪,在飛機上淺淺睡了兩小?時。

五小?時的?空中飛行,飛機落地首都機場,他沒選擇回家,而是直奔醫院。

與其說是去探望長輩,不如說是他迫切想見到?那個?女?人。

薑樾作為脊柱外科的?住院總,包攬了科室大大小?小?的?會?診,這會?兒剛跑來呼吸科會?診完一個?腰椎間盤突出的?患者,從病房出來,他將陳西瑞喊到?樓道?裡,有些害羞地問她:“陳醫生,周末有空嗎?”

陳西瑞點頭:“有空啊。”

薑樾從口袋裡拿出兩張票,“朋友給我的?,周末晚上七點多的?電影,那電影豆瓣評分還挺高,要不咱倆去鑒賞鑒賞?”

陳西瑞明白,答應跟人看電影就等於是答應接觸觀望,未來有一半的?概率發展為男女?朋友。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跟對方講清楚:“我是來進修的?,一年之後可能?就要回去了,而且我不是本地人,在這邊也沒有房子。”

薑樾撓了撓頭:“我…我是第一次約女?孩,不知道?流程對不對?如果唐突了,你就當我胡言亂語吧 。”

陳西瑞被他這副純情模樣逗笑,這人恐怕真是第一次接觸女?生,“沒有唐突,咱倆可以先試著當個?朋友。”

“那約朋友去看電影,總可以吧?”

“可以啊。”

突然?,外麵的?門“砰”了一聲?,像是有人故意製造出的?動靜,兩人皆是一驚,陳西瑞生怕遇到?熟人,萬一被撞見,真是有嘴都解釋不清。

醫院就是八卦誕生的?溫床,一傳十,十傳百,幾千號人傳來傳去,指不定傳成什麼?樣兒。

她挪動腳步,偷偷瞄一眼,不期然?撞進了一雙冷冽的?眸子裡。

傅宴欽擠出個?笑,邁腿走進樓道?裡,“陳醫生,好巧。”

陳西瑞身體驀然?變得僵硬,眼神在男人臉上匆匆掃過,又匆匆移開,裝腔作勢道?:“您是……不好意思,我有點臉盲,您是幾床家屬?”

傅宴欽輕蔑地扯了下嘴角,單手插進褲兜,眼神坦蕩而邪性。

相持不下,陳西瑞裝作努力回憶起來的?樣子,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您是那位vip的?孫子。”

第66章 飯局

薑樾隻覺這人氣場忒強,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莫名感受到一股強烈的敵意,神思恍惚間?, 聽得陳西瑞說:“病人家屬找我有點事?兒, 我先忙去了。”

他?點了點頭,溫聲:“周天見。”

陳西瑞頓了兩秒,笑說:“好,周天見,到時候請你吃飯。”

“請客吃飯這種事?兒,還是讓我們男士來吧。”

“你們留洋回來的博士,是不是都這麼?紳士啊?”陳西瑞笑得像朵花,“比某些男人強。”又?挑頭看一看傅宴欽, “家屬還在這兒等著呢, 拜拜哈,回見。”

薑樾也說回見,越過傅宴欽, 擦肩而?過。

四周忽然安靜下來, 傅宴欽看女人那一臉花癡樣兒,忍不住譏諷:“這位紳士是從?英格蘭回來的?”

“好像是從?美國回來的, 具體沒問過。”

“七八年過去了, 你誇人還是那一套。”傅宴欽抬手掰過她臉,低聲,“像個土妞。”

說完撤開手,眼神一瞬不瞬地盯著女人。

陳西瑞心平氣和:“保持初心, 砥礪前行, 總有人吃我這一套。”抬頭看著男人,一副公事?公辦的口吻, “你爺爺目前病情平穩,再住個兩三?天應該就能出院,能出院還是早點出院吧,不要?過度占用醫療資源,外頭還有好多生病的大?款排隊等著住vip病房。”

傅宴欽有些好笑,同一張床躺了那麼?多年,這會兒在他?跟前扮起陌生人,勁勁兒的挺有意思,“我都聽陳醫生的,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適?”

“那就後天,可以嗎?”

“可以。”傅宴欽懶散地瞧著她,眼神裡帶幾分輕浮的審視,“你的演技比你那假男友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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