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那件事傳回北疆,對蕭毅以及秦頂天夫婦打擊十分沉重。
秦浩為東洲丹帝傳世,令秦頂天和唐容感到無法適從,直到過了許多年才漸漸解開心結,每當憶起秦浩對家族種種,他們才堅信那是親生的,絕非什麼奪舍一說。
其實秦浩狀況地確與奪舍不同,他融合軀體本身記憶,繼承了對方對族人和父母的感情,而非滅殺了軀體原主人的靈魂,兩者意義不一樣。於秦浩來說,秦頂天和唐容便是再世父母。
可是,等秦頂天和唐容緩過來的時候,又陷入第二重折磨,兒子不在了。
蕭毅的痛苦並不亞於兩人,曾有一段時間渾渾噩噩,癡癡傻傻,欲想結束掉性命,他隻有蕭晗一個女兒,自幼不在身邊,好不容易盼得團聚,女兒也成了家,結果與秦浩雙雙死在戰神殿手裡。
落日戰神像尊神明踩在蕭毅頭頂,把他的意誌和尊嚴碾在地上,反抗不得,人世最痛苦的事莫過於此,明知仇人是誰,卻無法報仇,痛苦、內疚和自責積在心底,它會不斷吞噬一個人的鬥誌,最終使其變成毫無靈魂的空殼。
好在,秦寶兒的出現讓蕭毅燃起了對活下去的希望,那是秦浩和蕭晗的女兒,是他的外孫女,身上流淌著蕭晗的骨血。鳳花島之人送來秦寶兒影像那一刻,簡直是天降的恩賜,讓蕭毅既驚喜又悲痛,怎麼也不會想到,世上並非他孤零零一個人,他還有個外孫女。
可憐,外孫女卻比蕭晗的命運更悲慘,幼年痛失雙親。
蒼天,對他蕭家太殘忍。
此時,蕭毅寢宮之中,秦頂天夫婦也在這裡,三人並排坐在一塊兒,衣冠整潔,麵色莊重,頗有儀式感,同時看著前方浮現的一幕幻景。
在幻景畫麵中,有一少女親切的口喚外公、爺爺和奶奶,做著一些古靈精怪的動作,模樣既活潑又可愛,直逗得三位長輩忍俊不禁,好似少女時期的蕭晗。
“瞧瞧,丫頭這眼睛像浩兒,陽光,堅韌又明亮。”秦頂天讚道。
“一點都不像,浩兒太深沉,眸如淵,氣如虹,不動則已,動則天地俱驚,這丫頭眼睛、鼻子和小嘴都像晗兒。”蕭毅笑嗬嗬說道。
“身高,身高像。”唐容開口道,上下打量畫麵中秦寶二的身形,這高挑的身段,怕是不容易找婆家。
“不不不,身高也像晗兒,跟當年晗兒一樣高,我自己的女兒我能不知道嗎?”蕭毅無比堅定道。
秦頂天和唐容略有不悅,哪裡都像晗兒,生孩子也不是一個人的事兒啊。
咻!
一道無比迅快的劍光降臨蕭帝宮,直衝寢宮落下,護宮侍衛儘皆退避。
“毅叔,義父義母,你們都在。”首無缺笑著邁了進來,手上托著一件花盆雕塑,乃東洲七彩海石鍛造,一棵桃樹長在花盆之中,如是活物般光彩閃閃,貴氣非凡。
“無缺。”蕭毅、秦頂天、唐容急忙起身,迎向首無缺,跟看見他們的兒子秦浩一樣,眼神無比親切。
“你怎麼來了。”蕭毅欣喜說道,無缺坐鎮真極峰,防止寧武大軍渡海遠征西涼,逢年過節才會來,今日倒有些突然。
“數天前雲柔島主命人送來,寶兒親手雕的,我解決了一點私事,便即刻給你們送來。”無缺笑著將盆雕交在唐容手裡,唐容仔細觀摩,驚讚連連,侍衛寶貝般抱在懷裡不舍得鬆手。
“命人送來便可,你破境在即,當以修行為重。”蕭毅拉著無缺坐下,如今他的境界遠不如後輩們強,可帝道方麵蕭毅還是能夠感覺到一些,無缺證道氣息已臻極限,下一步便是過至極之境邁真我,這對帝主層次而言乃人生中無比重要的階段。
“北疆這邊一切安好,有斬祖、薑聖帝鎮守,你大可放心,何況,還有那一支族人。”秦頂天也勸道,提及“那支族人”的時候,格外謹慎和小聲,生怕被人聽到。
“無妨,真我之道乃心境升華,道意通達至極足夠。”無缺自然知道“那支族人”代表著什麼,至於破境,目前他還沒有信心戰勝自我。
“高層帝道修行,我們不是太懂,你心裡有數便好。”秦頂天放心道。
“無缺來啦。”一道鐘鳴般洪亮的嗓音傳來,隨即,數道身影邁進房內,斬廣鶴,斬文哲,一眾斬族帝道強者前來接見真極劍主。
“前輩,哲叔,諸位長輩好。”無缺從座位起身朝眾人致禮,以他如今修為,其實大可不必行禮,但輩分上要給予對方尊敬。
“坐,坐。”斬廣鶴朗聲笑道。
“都坐吧。”蕭毅說道,這裡沒有外人,無須在意小節。
一眾斬族元帝這才坐向偏側。
“無缺,可有燁兒消息?”斬文哲出口問了句,這一句令房內氣氛變凝重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