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光明亮的樊良營水寨,兩艘大肚船停穩後,假扮賊人的水兵排著隊依次下船,而馬管事則被早早等在岸邊的周雲接走。
兩人一前一後,腳步匆匆,不同於馬管事一身輕鬆,周雲的臉上滿是焦急。
馬管事對自己回來晚了不以為然,反而打趣道:“周雲,你可是龔千夫長的親衛隊隊正,今天怎麼著急成這副模樣?”
周雲歎息一聲:“馬管事,你可彆取笑我了。今夜你們誤了時辰,許久未歸,千夫長都急瘋了。你們要是再晚些時辰回來,千夫長恐怕就要派人出去找你們!”
聽了這話,馬管事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連忙收起笑容,沉聲說道:“今天晚上的確出了一些差錯,若不是白天得到龔千夫長提醒,今夜那些小賊恐怕會跟著我們來到水寨!”
“啊!”
周雲臉色巨變,但他深知這些事情不是自己可以多嘴的,因此便不再多話。
樊良營的掌權人,千夫長龔磊,子時過後便一直站在窗邊,直到看見大肚船安然返回,他才長出一口氣,轉身坐到椅子上,一直懸著的心也放回肚子裡。
周雲和馬管事來到龔磊房門外:“稟報千夫長,馬管事回來了。”
“進來。”
周雲推開門和馬管事走進房間。
龔磊從書桌後的椅子上站起來,來到馬管事身邊:“快坐,回來的這麼晚,究竟出什麼事了?”
馬管事和龔磊分坐左右,周雲連忙倒茶。
喝了口茶,馬管事將發生的事情說給龔磊聽。
聽罷,龔磊皺起眉頭:“馬管事,你怎麼能使用弩箭呢?若是身份暴露,引來上官追查,你我可就死定了!”
馬管事滿不在乎地搖了搖頭:“千夫長不必緊張,幾張弩而已,並不能說明什麼。難不成那些賊人還敢到縣衙大堂報官不成?再者,把家夥都亮出來,也讓那些小毛賊開開眼,咱們可不是好惹的!”
覺得馬管事說的不錯,龔磊這才放心,喝了口茶繼續說道:“沒想到你們還真被毛賊盯上了!”
馬管事一臉疑惑:“是啊,白天你提醒我的時候,我還有些不相信,可沒想到今天夜裡便被人跟蹤。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他們是什麼人?你的消息又是從哪裡來的?”
龔磊麵露難色,頓了頓才緩緩說道:“其實我也不清楚他們是什麼人,隻因初八夜裡對鹽船動手時疏忽,鹽船上一名鹽工跳船逃命。情急之下,我便命手下射箭,可誰想到那廝品性頑強,挨了一箭後竟然硬生生地爬到河岸上。”
“為了防止走漏消息,我便命人追殺。幸好他身受重傷,上岸之後未曾走遠,手下兄弟在河岸的階梯上將其解決。可等我們將他的屍體運回大肚船後,發現他身上的羽箭竟然不翼而飛。”
馬管事臉色微變:“哦?竟有這等事?”
龔磊點頭,麵色沉重:“那枚羽箭乃是軍器監所造,由護河司撥給樊良營,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說不定會引發禍端。於是,我急忙命周雲帶著兄弟們返回河岸尋找。但是,十幾個人舉著火把找了許久也沒找到那枚丟失的羽箭。無奈運河上還有許多貨船等著,為防止事情敗露,我隻能命周雲天亮後再去仔細翻找。”
“可誰想到,等周雲天亮後再次回到河岸時,發現河堤石階上的青苔被人踩得稀碎,但是那天晚上周雲他們並未登上河堤,他們最遠隻到達河岸通向河堤的石階,再加上經過翻找周雲他們還是沒能找到丟失的那枚羽箭。”
“於是我推測,若那枚羽箭真的丟在河岸上,很有可能是被後來的那些人撿走,因此白天我才會提醒你多加謹慎,隻不過沒想到夜裡你就被人跟蹤。”
聽罷,馬管事黑著臉點點頭:“原來是這樣。不過千夫長不必擔憂,在馬某看來,今夜這些毛賊查驗食鹽,跟蹤大肚船,隻不過是想發一筆橫財罷了,根本就不足為慮。若是今夜運氣再好點,他們全都得死在樊良湖。假如以後他們敢再來,馬某定把他們全都送去見閻王!再說了,即使這些毛賊撿到那枚羽箭又能如何?還是那句話,世上有哪個毛賊敢到縣衙報官?”
聽罷,龔磊大笑:“好,馬管事這樣說,在下可就放心了。”
兩人喝了口茶後,馬管家笑道:“千夫長,如今辦這件事的人可不止你一位,即使天塌了,也還有個高的頂著,你就把心安安穩穩地放在肚子裡,保管你不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