詢問之後,鐘爍知道了跪在自己麵前的匪徒是小河子村的農戶,名叫江河。
自從揚州地區鬨鹽荒後,家裡生活變得艱難,萬般無奈之下,江河和同村的夥伴截殺樊良湖上的私鹽販子,將搶來的食鹽販賣以補貼家用。
雖然江河所說讓人感到可憐,但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乃是天經地義,亙古不變的法則,因此即使鐘爍再同情江河,也不會任由殺人凶手逃脫法網,哪怕他殺的都是有罪之人。
於是,一番思慮過後,鐘爍命吳大膽和宇文耀把江河押回小河子村聽候處置,並讓二人將從大肚船上購買的食鹽一同帶回。
可等鐘爍說完,宇文耀卻是不太願意,一臉肅容來到鐘爍身邊輕聲說道:“大人,卑職可是您的衛隊長,如今您置於險地,假如出了意外,卑職萬死也難辭其咎,不若讓卑職陪同,命六子將江河押送回去,您看可好?”
聽了這話,一旁的六子滿臉不悅地瞥了宇文耀一眼,可是宇文耀又說的在理,六子隻得氣哼哼扭頭看向一邊,聽候鐘爍處置。
想了想,鐘爍點頭同意,他拍了拍六子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回去的路上千萬要小心謹慎,若是他們兩個敢動歪心思,直接處置便是。”
現在吳大膽他們兩個都知道六子的本領,如今聽到鐘爍的話,吳大膽和江河心頭猛地一顫,偷瞄了一下六子腰間的長刀,嚇得他們兩個一點逃跑的念頭都不敢有。
看了吳大膽和江河一眼,六子重重地點頭,眼中浮現一抹兒擔憂:“少爺,您可千萬要注意安全,少夫人可掛念著您呢。”
鐘爍微微頷首。
之後,六子用繩索一端把江河捆起來,繩索的另一端則綁在裝著食鹽的大麻袋上,然後,他和吳大膽兩人分彆劃著一條鹽船返回小河子村。
而鐘爍和宇文耀兩人則劃著江河等人帶來的小船來到大肚船附近,兩人躲在蘆葦叢的黑影中,靜靜潛伏。
漸漸的,大肚船那邊的嘈雜聲越來越小,鐘爍和宇文耀趁機悄悄滑動小船靠近大肚船。
穿過幾個蘆葦叢,鐘爍將船停穩,然後輕輕扒開蘆葦葉,借著大肚船上的火光,隻見前來購買私鹽的販子全都沒了蹤影,而那些販賣私鹽的賊人也都登上大肚船準備離開。
可就在此時,這些賊人的頭領馬管事站在甲板上輕聲說道:“先撒出去一部分兄弟,探探附近有沒有尾巴。”
“是。”
一名黑衣人轉身離開。
沒多久,十幾名黑衣人劃著小船,以大肚船為中心散開搜查。
見有賊人向自己這邊靠近,鐘爍和宇文耀連忙向後撤退,也幸好是晚上,兩人借著夜色才沒被賊人發現。
在手下搜查的同時,馬管事一聲令下,兩艘大肚船緩緩啟動。
眼睜睜地看著大肚船離開,鐘爍和宇文耀心急如焚,恨不得出手將附近的賊人解決,趕緊跟上,可是那樣做隻會讓馬管家警覺,甚至可能迫使這些賊人棄船逃跑。
到了那時,江淮鹽案將再度陷入疑雲之中,揚州地區的百姓又要多受苦一些時日,這是鐘爍不願意看到的。
因此,沒有辦法的鐘爍和宇文耀隻能悄悄躲避搜查,並伺機尋找這些賊人的搜索盲區,試圖穿過搜索區域,追上大肚船。
可嘗試了幾次,鐘爍和宇文耀始終沒能突破賊人的搜索範圍,正當鐘爍心急火燎,覺得線索斷絕之時,一道靈光突然在腦海中閃現,熾熱的目光頓時落在了這些賊人的身上。
一旁的宇文耀心裡也著急,壓低了聲音說道:“大人,若是咱們再不衝過去,那兩艘大肚船可就追不上了!”
鐘爍嘴角勾起:“宇文兄,先彆著急,小弟心中已經有了主意,你就放心吧。”
聽完,宇文耀詫異地看了鐘爍一眼,正要追問,可見鐘爍沒有解釋的意思,宇文耀此刻也不好追問下去,隻能按下心中的好奇,靜靜等待鐘爍的好主意。
又過了一陣子,這些黑衣人不再搜索,轉身朝著和大肚船離開時的不同方向遠去。
這下可讓鐘爍犯了難,眉頭也猛地皺起。
原來,鐘爍覺得留下來斷後的這些賊肯定會回到大肚船上,到了那時,再跟著他們找到大肚船也不遲,可誰想到,這些賊人也是不一般,竟然重新選了一個方向撤離,這完全出乎鐘爍的意料。
難道留下來的這些人最後和大肚船去的地方不一樣?
可很快,鐘爍想通了,販賣私鹽可不是小事,弄不好便是抄家滅族的罪過,因此絕對不會臨時招用陌生人,留下來的這些賊人最後一定會回到他們的巢穴。
即使這些人不回老巢,假以時日,鐘爍相信隻要盯緊這些留下來的黑衣人,最後也一定會找到他們的巢穴。
於是,鐘爍悄聲說道:“宇文兄,快,追上他們!”
宇文耀趕忙晃動船槳,追了上去。
就這樣,鐘爍和宇文耀兩人和這些賊人保持一定的距離,悄悄地跟在後麵。
經過層層蘆葦叢,不知道走了多遠,鐘爍兩人隻顧著追趕,也就沒太注意周圍的環境。
可忽然間,前麵那些黑衣人停下來,不再繼續向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