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鐘業在院中打拳,雖然上了年紀,但一套拳打下來依然虎虎生風,勁氣十足。
這時有小廝來報,說二夫人醒了。
鐘業接過婢女手中的絲巾,一麵擦額頭的汗水,一麵向二夫人院中走去。
聽到院中有聲音,出來查看的蘭芝一看到鐘業,立刻將門簾拉起讓鐘業進屋。
鐘業進屋還沒看到二夫人便激動地開口喊道:“依蘭,依蘭……”
二夫人聽到鐘業的聲音就要掙紮著坐起來,卻被來到近旁的鐘業阻止:“好好躺著,不用起來。”
二夫人雖然感到身體無力,但還是強撐著笑道:“不負老爺厚恩,奴家給鐘家添丁啦。”
鐘業也笑著說:“好,好,不過你的身子最要緊,一定要好好修養,不可勞心費神,傷了根基。你院中的事情儘管交給蘭芝,我也會讓鐘九照看的。”
“多謝老爺操勞,不過……”
二夫人欲言又止,一雙水汪汪的眸子擔憂地看著鐘業。
見愛妾這番柔弱模樣,鐘業連忙安撫道:“不過什麼?你我之間有話直說,還怕這怕那,像什麼樣子?”
二夫人小心翼翼地問道:“聽說走水一事與蘭香有關?”
鐘業搖搖頭:“隻能說蘭香的嫌疑最大,其實當時在屋子中的所有人都有嫌疑,包括給你接生的劉婆子。”
“啊,奴家平日裡對她們從未苛待,這是為什麼?”
鐘業撫摸著二夫人的臉頰:“人心隔肚皮,有時候你不知道麵對的是人是鬼。”
“那蘭香突然離開想必也有隱情吧?”
鐘業可不管那麼多,直白地說道:“不管中間有沒有隱情,她不告而彆,這黑鍋可是背定了。我已經讓人去縣衙報案,之後的事你就彆操心了。”
二夫人還想說些什麼,但看著鐘業的眼睛最後也沒有再多說:“多謝老爺。”
鐘業拉著二夫人的手輕輕地說道:“先不說這些煩心事。昨天晚上,關於孩子的名字,我想了好久,你看看合不合適。”
二夫人寵溺地躺在鐘業懷中:“全憑老爺做主。”
鐘業笑嗬嗬地說道:“男孩叫鐘爍,女孩叫鐘毓,你看可好?”
二夫人的眼珠子俏皮地轉了轉說:“鐘靈毓秀自然是極好的,本是指山水極佳,又為何給孩子們取這個名字呢?”
鐘業耐心地解釋:“鐘靈毓秀、風景如畫,景色就在那裡。女孩子嘛,若是喜歡,自有人欣賞,將‘靈、秀’兩字隱去正合此意,而男婚女嫁是人生大事,不過若是為了個男人爭風吃醋,自是落了下等。取這個名字自是希望將來女兒才情內秀,心思澄明,不必刻意迎合他人。”
鐘業的一番話仿佛說到二夫人心坎裡,眼瞅著二夫人就要哭出來:“若不是遇上老爺,依蘭早就死了。”
鐘業溫和地拍著二夫人後背:“都過去這麼多年了,還說這些乾什麼?”
二夫人滿眼溫柔地看向一旁熟睡的孩子道:“希望毓兒能像我一樣,遇到像老爺這樣嗬護她的男人。”
“放心,老夫一定好好把關。”
頓了頓,二夫人皺著眉頭問:“可‘爍’一字,又有何意?”
鐘業沉默良久,最後語氣平淡地說道:“唉,世間諸事大都求而不得,人這一生不會是一帆風順,有時候活著便耗儘了全力。若是再入朝為官,一生富貴,更是前世積德才有的運氣。‘爍’字希望兒子將來遇到困境時,可以苦中作樂,可以為自己發光,無懼前路上無邊的黑暗,從而堅定地走下去。”
二夫人緊緊地環抱著鐘業,嘴上呢喃著:“老爺辛苦了。”
鐘業撫摸著二夫人的長發,輕聲回應:“樂在其中。”
這時,屋外突然有人喊道:“老爺,族內來人祝賀,已經到前院等著了。”
鐘業將二夫人的手塞回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著二夫人,戀戀不舍地叮囑道:“你好好吃飯,好好喝藥。我把事情處理完便回來。”
二夫人揮揮手:“你就放心去吧,這裡還有蘭芝呢,不會有事的。”
鐘業出了房門,站在院中看著眾人:“去把大夫人圍院子的人撤了,你們伺候好二夫人,日後獎賞少不了你們。”
“是。”
在眾人齊聲行禮中,鐘業離開了二夫人的院子。
聽說鐘業添了對龍鳳胎,鐘家族內親近的親戚紛紛帶著禮品登門。
由於上門的都是自家人,鐘業也就沒站在大門外迎接,而是和大夫人在正堂門前接待。
宴席過後,賓主儘歡。
鐘業已經醉得不省人事,被人抬到書房。
而大夫人的弟弟周海卻沒有隨著眾人離開鐘家,而是跟著一名婢女來到一個偏僻的房間。
“舅老爺請稍等片刻,大夫人很快就過來。”
“等等!”
周海突然出聲,將那婢女叫住。
梅雪有些緊張地轉過身,俯著身子,不敢看周海。
周海緩緩來到梅雪身前蹲下,側著臉看著梅雪的臉。
梅雪嚇了一跳,連忙後撤兩步說道:“舅老爺,大夫人還等著奴婢回稟,不敢怠慢,奴婢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