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司樾從口袋裡取出那副碎了的眼鏡。
神色淡漠地看著滿是裂痕的鏡片,好像怎麼都修不成原樣。
“隻要她懷孕。”他聲線很平靜,“隻要有個孩子,就可以平了悠悠眾口。”
就算是普通人家,再大的問題,如果懷有孩子都會鄭重考慮,更何況是他們這種最重子嗣的大家族。
所以他考慮清楚了。
這是最快也是最有效可以平息事態的方法。
唯一的困難。
就是陸梔意似乎並不是那麼情願。
不過沒關係。
他有的是時間與她耗著。
林肯張張嘴,沒忍住道:“賀總,其實我能夠明白太太想法,喬小姐的回國對她來說可能始終是一根刺,您想要平衡幾乎是很難的事,要我說……”
“無論過去發生了什麼,您已經是已婚身份,喬小姐顯然沒有這個覺悟,以至於……矛盾連連。”
在他看來。
喬佩瑤有些招搖了。
明明賀總太太還在,卻因為有賀家老爺子撐腰成日圍在賀總身邊噓寒問暖、體貼關懷,這換做任何人都接受不了,畢竟白月光畢竟意義非凡,可想而知,太太心裡得多難受。
賀司樾摩挲鏡片動作一頓。
碎裂的鏡片上倒映著他的臉,神色諱莫如深。
*
下了一整夜雨。
空氣潮濕泥濘。
賀司樾回了趟賀公館。
老爺子狀態穩定了下來。
睜眼便看到賀司樾坐在床邊,他冷哼一聲,“你眼裡原來還有我這個爺爺?”
賀司樾摩挲著尾戒,慢聲慢調:“您永遠是我敬重的爺爺。”
老爺子咳了兩聲,旁邊護工攙扶起來,他才冷聲道:“既然你這麼說,是想明白了?”
“打算什麼時候去民政局?”
老爺子明擺著打定主意讓他們離婚。
賀司樾從容不迫,冷淡的開口:“進來吧。”
門被推開。
沈浪抓著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看清那中年男人,老爺子皺眉,這個人他當然認識,在賀家工作近二十年了,是老管家的表弟,平日裡作為門衛還有外出采買司機,一直勤勤懇懇。
此時此刻,中年男人滿臉懊悔與驚懼,看著老爺子哀求:“老先生,我錯了,我真的錯了,您讓少爺放我一命好不好?我孫子快要出生,我不想的………”
老爺子看向賀司樾,“你這是什麼意思?”
賀司樾掀起眼皮,透不進去半點光痕,冷的讓他這個馳騁商場六十年的老頭子都莫名心中一駭。
“爺爺不是說,瑤瑤被牽連,是陸梔意家事,她算是罪魁禍首?”
“有什麼不對嗎?”老爺子目光銳利。
賀司樾偏頭,“沈浪。”
沈浪當即猛的一踹男人膝窩,中年男人頓時疼的跪地,幾乎痛哭流涕:“是我……是我偶然看到了林城堵著少夫人,我才找了林城,向、向他提議,綁了少夫人搏一搏,這才……”
老爺子臉色霎時間一變,難看至極。
賀司樾沉沉浮浮看著老爺子,一字一頓,“事到如今,爺爺,並不是陸梔意牽連了瑤瑤,而是賀家養出的這種狼心狗肺的東西,害了陸梔意和瑤瑤,是賀家——”
“對不起我夫人。”
老爺子臉頰枯槁的肉顫了顫,雷厲風行一輩子,竟然生生被堵了話口,無法再反駁。
賀司樾並沒管老爺子是什麼反應,冷眸掃過去,氣勢壓人地繼續問:“說說,你是怎麼升起這種想法的,是有什麼契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