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牯嶺路7號院2號樓。”
賀建軍一愣,這是省長翟柏濤家啊。雖然賀建軍沒有去拜訪過,但作為一個商人,江南省省委**的信息他還是掌握的。
“好的,我馬上給你派過去。”賀建軍當即決定終止董事會。
“這個事明天再議論,王總繼續跟進項目進度。”
賀建軍親自開著一輛奔馳500sec到了牯嶺路大院。下了車一臉笑意的拎下一筐蘇州蜜桔。
看見宗月琴馬上去握手,“伯母好,依瑪呢?”
“建軍吧,依瑪在屋呢,趕緊進來坐會兒。”
國強要給大舅哥遞支煙,建軍接過來沒吸,“孩子在呢,彆吸了。準備好了麼,走吧我給你們當司機。”
“你這麼大個總,不合適,叫個司機來就行。”
“路途遙遠,彆人我不放心。走吧,我開。”
賀建軍不會放過這個服務省長家的機會,他經商的成功經驗之一就是養關係,而關係都是在一點一滴中建立起來的。
幾個人上了車,一路風馳電掣。路上賀建軍掏出費列羅巧克力遞給乘客,\"吃點能量,這個巧克力很好吃,莉莉肯定愛吃。”
莉莉果然喜歡吃,“怎麼這麼好吃,我以前吃的都沒有這個味道好。”
“哈哈,這個是我在意大利出差帶回來的,家裡還有不少,你喜歡回來讓你依瑪嫂子給你帶。”
“建軍經常出差啊。”
“是呀,伯母,我有個石化公司,一些設備和技術都得從國外引進,經常得往國外跑。”
“那你們家生意挺大的呀。”
“還行,我和依瑪各管一攤。”
“啊?依瑪也做生意嗎?”宗月琴轉身去看國強。
“做啊,國強沒給你說嘛?”
“國強一天到晚也不著家。依瑪我今天是第一次見。”
“哈哈哈,依瑪就那樣,在家裡沒把我爸媽氣死。怎麼形容我妹妹呢,特立獨行比較適合她。和國強在一起都懷孕三個月了,連句真話都沒爹媽說,我爸媽還操心她嫁不出去呢!”
宗月琴擰了一把國強。“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對冤家可是看對眼了。我這個媽也算了卻一樁大事。國強,你要是敢欺負依瑪看我不打斷你的腿。”
“哈哈哈,伯母 ,我給你說,這個你是多慮了,依瑪從小就練過傳統武術,真要橫起來,我看吃虧的是國強啊。”
莉莉聽了嘿嘿笑,“我一看嫂子又厲害又漂亮。”
全車人哈哈大笑。
下午一點才到了泇水村。
宗月琴總算見到了爹。宗震嶽最喜歡這個女兒,拉著手問東問西。三個孩子都到齊了,老頭心裡非常安慰,他坐了起來,要下床走走。宗震嶽走起來還是杠杠的,臉紅撲撲的,聲音很洪亮的說,“飯做好了麼?我聞著味道怎麼這麼香,大家一起吃飯吧。”
黃巧雲趕緊招呼大家一起吃飯,孩子們都以為老頭病情好轉了,在飯桌上氣氛很熱烈。黃巧雲心裡藏著悲傷,她年齡大了,見過太多的人臨終前都會回光返照。老頭子這次怕是真的不行了,但是為了這最後一頓美好的聚會宴,她還是強顏歡笑招呼大家叨菜。
宗震嶽吃了幾口說,酒呢,怎麼沒上酒呢。大家都去找酒,賀建軍說我車上有,我拿一瓶。
一瓶西鳳酒打開,酒香四溢。酒杯倒滿,宗震
嶽端起酒杯說,“我宗震嶽,一生坦蕩磊落,沒做過虧心事。前半生從醫,後半生務農,沒有驚天動地,也沒低三下四做人。我這輩子最幸運的是遇見了巧雲,夫妻倆風雨同舟,一輩子沒紅過臉,這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福分。我這一生沒有什麼大遺憾,也算沒白在世上走一遭。你們啊,攤上了好時代,能走出這泇水村,坦坦蕩湯的站立在這平原大時代裡,自由的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愛自己喜歡的人,這就是最好的時代。”
賀建軍很激動,“哎呀,爺爺說的太好了,讓我們為最好的時代乾一杯!”
大家碰過杯以後,宗震嶽說你們接著吃,我去眯瞪一會。看見老爺子上了床,蓋好了被子。大家放了心接著吃飯。主食是麵條,黃巧雲給每個人盛上一碗綠豆麵,大家都說好吃。又盛了一碗端給老頭子,“震嶽啊,吃點麵條吧。”
沒有應聲。黃巧雲又叫了一聲,宗震嶽還是沒應聲。黃巧雲心往下一沉,伸手去探老頭的鼻息,宗震嶽已經安詳的走了。
黃巧雲輕輕說,“你爹已經走了。也是好命,走得很安詳。”
孩子們哇啦一聲就哭了。
喜事不請人人不到,喪事不請人人自來。栓柱一接著信就來了,忙裡忙外的張羅。震嶽叔家的人常年在外麵對村裡的事不熟悉了,一些老規矩不太懂,他當仁不讓的當起了大老知,也就是管事的大管家。
興邦在淮海市正在跟蹤市政府處理淮鐵集團的事,聽說爺爺**,趕緊給宗靜濤打電話,“三叔,我爺爺去世的,你趕緊找個車我得回家。”
“啊,那咱倆一起走,我跟何市長說一聲。”
何工碩一聽,愣了一下,“有什麼需要儘管說,我這邊還要去吊唁麼?”
“彆了,千萬彆去,你不了解翟省長,不去比去好。”
“好,你儘管去,事辦好再來,多待兩天也沒事。”
“好的。”
“翟省長要是問淮鐵集團的事,你就說我們已經取得的突破,讓他儘管放心。”
泇水村村口路中間又卡了一瓦盆,這代表村裡又走了一位人。潑喪湯都要走到這裡轉三圈燒了紙錢再拐回去。
宗震嶽事前有遺囑,喪事一切從簡。黃巧雲又說震嶽一生不喜歡太鬨騰,喪事儘量簡著來,泇水村第一次沒有請白事喇叭。
下葬那天,翟柏濤才匆匆趕來。雖然官大,但他還是入鄉隨俗,穿了麻衣孝帽子,跟著潑喪湯。省長來吊孝,好多領導都聞著信往這趕,從村道到國道上多了好多小轎車,但誰都不敢坐著車進村,遠遠的兩裡路下了車走著來。翟柏濤一看人越來越多,他趕緊紛紛三狗,“你趕緊派人在鎮上截住,就說我翟柏濤說的,心意領了,彆再下鄉了。已經到村的,鞠個躬就走,啥也不收,花圈也不收。”
三狗宗靜濤帶著幾個人跑著去辦這件事。確實人來多了,影響不好。
栓柱一看,說不能再等了,趕緊起靈上墳地,下午五點半棺材就到了地裡。
“孝子摔盆!”
一群人嘩啦啦跪下去,嘉恒站起來把孝子盆接過來狠狠往地上一摔,瓦盆應聲粉碎。
“三叩首,繞墳三圈,出靈地彆回頭!一口氣走到家!”
泇水村西園的薑黑土原上多了一座新墳。
翟柏濤當夜也沒在村裡待,他要去北京開會,再說待也待不住,宗靜濤根本攔不住前來吊唁的人。臨走前,他特意把栓柱叫過來,“栓柱啊,感謝你忙裡忙外的,今天啊,看這個情況咱兄弟倆是碰不了杯了,改天吧,一定好好喝一場。”
栓柱激動的臉通紅,“柏濤哥哎,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忙你的。”省長能主動跟他握手,他臉上有麵子來。唯一遺憾的是傳家還沒有到,這小子錯過見柏濤伯父了。
翟柏濤臨走前,看著宗靜濤也在忙前忙後的,欲言又止,把想說的話咽了下去。宗靜濤多聰玲的一個人,跑過來,在無人的地方跟他說,“何市長交代過了,請柏濤哥和省政府放心,淮鐵集團處置我們已經有突破性進展。”
“三狗啊,一定要拿出百分百的精力來排這個雷,現在形勢很嚴峻。”
“明白。”三狗知道眼前這個大哥正處在關鍵時期。他宗靜濤和何工碩乃至淮海市絕不能在這個時候給他添亂。正可謂為嫡係決不能用力到雪中送炭就管了,更要頂起到錦上添花才算儘心儘力。
翟柏濤一走,村子清淨了一大半。
莉莉說明天要上學,不肯在老家裡住。文邦也說要走,他明天也得上學。賀建軍跟宗月琴說,“兩個孩子都交給我了,我一路給送到家。”
文邦要回,薑燕也得跟著回,不然回家沒人照顧。賀建軍一車先到淮海市把薑燕娘家送到小區門口,又一口氣開到南京。到了南京的時候已經是夜裡十二點了。
賀建軍把睡得熟熟的莉莉抱進屋,妹妹依瑪說,“哥,辛苦了,喝點水吧。”
“不了,我得趕緊睡覺去。你也早點睡,明天早上你還得送莉莉上學呢。”
第二天一早,
興邦和三狗叔就往淮海市趕,市裡還有一堆事等著他們。
家裡上班的隻剩下嘉善和月琴沒有走。
黃芩去做飯,簡單燒個稀飯,端上桌。婆婆黃巧雲說,“人死如燈滅,你們幾個在你爹還在的時候都挺孝順的,你爹也享了你們幾個的福了,沒有什麼遺憾的。你們兩個上班的人也彆擱家裡晃蕩了,該乾啥乾啥去,在我眼前偎著我我慌的厲害。”
“娘,哪有往外攆人的。”宗月琴抱著媽媽,仿若自己還是沒長大的小女孩。
“各回各家,各當各媽。你們都老大不小了,都有一個大家小家了,為人爹為人娘的去吧。我這把老骨頭結實的很。彆掛念。”
嘉善和月琴在家又住了一天,就被娘攆走了。
黃巧雲天天吃過早飯自己挎著籃子去西園轉一轉,在震嶽墳前站一站,說說話,又割了一點草挎回去喂兔子,家裡養了兩個長毛兔。
黃芩跟嘉恒說,“你看娘這樣天天去,路上不平整,不小心再摔著。”
“沒事,讓娘去。時間長了就淡了。”
祝冬華收到風聲,上麵要查他,如喪家之犬。他先是把手底下幾員大將糾結在一起對好口供,安排人把賬本燒掉,內部統一好戰線後,開始在外部大力。
集團安排鐵礦全額報銷了村民的醫藥費,房屋維修費。還安排村裡的村組長到礦上上班。又把采礦遇到的地下水用泵抽出來往田裡送。所有這些努力的動作都通過集團報紙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