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寧見他往自己背後藏,眉頭一皺不由得問道:“薛兄,怎麼了?”
梁榮聞言腳下也是一頓,回頭就見薛善直搖頭,幾人順著他的目光看去,才看到牆角處有一桌,正是“玉蛟龍”蘇廣源和幾個人在喝酒聊天。眾人這才想起,原來他是偷跑出來的,禁不住都是笑了。
梁長老也是搖搖頭,到了這會兒也不想多事了,護著他到了桌前,任由他找了一處背對著那邊的位置坐了下來。回頭看看院中,人聲喧嘩,壽誕還沒開始,就有不少豪爽之人端著酒碗四下走動,見了名門宿佬敬上一杯,遇上高朋貴友乾上一碗,顯得好不熱鬨。蕭寧以前哪見過這麼多武林豪傑,隻是低聲向著梁榮和二袁請教,這三人也不私藏,將其中有名有姓的一一指給他三人看。
先是堂中,正中一桌當中就是周老爺子了,右首坐的是商長老,左首第二位是一個年近五旬的道人,麵皮白淨,五絡黑胡,身著天藍色道袍,麵含微笑。再往下是個道姑,比這老道略小了幾歲,一樣的裝束,稍顯冷清,這會兒手搭拂塵,端坐一旁。聽梁長老言道正是純陽宮的東華殿長老白石子、地靈殿長老白靈子。
看到這兩人了,蕭寧忙向人群中搜尋,果然在不遠處見到了李悠然和歐聖正與一幫人談笑風聲,這下他也算是把心落到了肚子裡。再隨著梁長老的手往裡看去,此時在商長老旁邊坐的是一個中年人,四旬過半的年紀,中等身材,黝黑的臉膛,身著青色緊身薄衫,衣服下虯筋崩起,此時也是談笑風聲。見了他薛善目光又是躲躲閃閃,不用說,正是洞庭鎖龍寨中“飛鯊塢”的船主廉飛雄了,梁長老言道江湖人稱“出水鱷”。再往下也是這光州左近的高手名宿,更難得的是,這裡竟然還有官麵上的人物到來。回頭再看左首第一位之人,三十餘歲,紫紅的臉膛,微有短髯,身穿皂衣,頭戴官帽,腰懸銅牌,坐在那雖然也是表情自若,可眾人看他卻總有那麼一絲不自在。這人梁長老也是識得,正是這光州府三班衙役總班頭兼步軍都頭,姓解名虎字金風,據說此人身手甚好,加之心細如發,不但精於尋蹤探跡,更有一身好輕功,雖是身在公門,於江湖黑白兩道也是偌大的名聲,人送綽號“千裡尋蹤”。
話正說著呢,蕭寧就感覺身邊一暗,又有兩個人在桌旁坐了下來。等他回頭看時,身旁之人卻是先笑嗬嗬的抱拳開口了:“梁長老,袁家二位爺,三位少俠,久違了。”
彆人都認識,唯獨楚月滿頭霧水,這會兒就聽袁明吊兒郎當的抱抱拳接過話來:“呦,侯爺來了,您怎麼不屋裡請啊。那裡麵可都是大主顧,我們這點散碎銀子您還能看上眼?”
到了這時楚月才知道,原來來人正是“散金侯”侯常發。
侯常發笑著擺擺手,接過賀成遞過來的茶杯啜了一口笑道:“袁老二,我就那麼財迷嗎?來和咱朋友們敘敘舊不好嗎。況且屋裡的人哪個不是地位尊崇,哪兒有我攪和的份兒。”
“嗬,”袁明也是連連抱拳,“侯爺什麼時候拿我們這些苦哈哈當朋友了?袁某今日真是倍感榮幸啊。”
“行了,”不等侯常發再說話,袁順已是先看不過去了,瞪了他一眼道,“二弟,今天是什麼場合,還來開得這些玩笑。”
袁明聽了嘿嘿一笑不再言語,散金侯卻是搖搖手笑道:“無妨無妨,都是熟人,誰還不了解誰啊。”說著回頭看看蕭寧,“蕭少俠,前晚在房頂擒下的那個神音教的探子可曾問出些什麼?”
蕭寧端著杯子的手一頓,這才知道原來他當時沒走,隻是假做了個退出去的樣子,不由得暗罵一聲“老狐狸”!佯作惶恐的道:“侯爺是如何知道的?”
“嗬嗬,明人不說暗話,蕭少俠也真是好身手啊,本來我想最後去擒了他,沒想到少俠手這麼快。”侯常發把玩著手上茶杯道。
“這……”蕭寧一時語塞,側頭看看梁長老,梁榮哈哈一笑接過話來道:“侯爺怎麼也要空手套白狼了,這隻進不出可不好。”
侯常發聽了也是搖頭一笑,“梁長老說笑了。”說罷未在言語,隻是皺起眉頭來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此時再看院中之人熱鬨,廳中也是笑語不斷,大爺周倫這會兒周旋在眾人之間,倒也八麵玲瓏,就在此時,門外又唱道:“天醫門醫閣安全忠長老到——”
上座的周老爺子又是哈哈大笑,招呼了一聲周倫,對座上眾人道:“安老弟也來了,諸位稍待,我去迎迎。”
座上之人都是點頭一笑,唯有商長老站了起來笑道:“安兄弟我也是好些年沒見了,讓賢侄在這兒照應著吧,我陪老哥哥去。”
“好。”周懷德大笑一聲,與商天行相偕而出。不大工夫,兩人陪著一個瘦小的老頭兒走了進來。就見這老頭雖說年紀不比周懷德和商天行大,可已是頗顯老態,長得瘦小乾枯,臉上皺紋堆壘,頭上稀稀拉拉的頭發挽了一個鬏,一根檀木的簪子彆了,頷下胡須也不多,卻是根根透風,梳的整整齊齊。一身粗布衣褲甚是簡樸,卻非常乾淨,背駝的厲害,斜背藥箱,手中拄著一根烏木的拐杖,這會兒邊走邊笑道:“近來回了趟江寧老家,出來就在這附近行醫,正好聽聞老哥哥古稀之壽,特來上門討杯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