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瑾再看看他,歎息道:“蘇大哥,我知道二十年前之事你心中之痛,前日若不是累及他人,就算真斷我雙臂又有何妨!不比我與老薛,你自幼本是由師父萬老船主養大,藝成後娶的也是青梅竹馬的萬家娘子,萬家於你是師門,更是自己家。廣智賢侄之死,萬娘子身故,你心中有恨,我心中也是有愧,故而這麼多年來我全力培養源兒,隻為以後能讓他接過寨子,也好稍稍彌補我心中的愧疚……”
“我呸!”蘇博凱啐了一口打斷了他的話,斜著眼道,“邢瑾,都到這會兒了你也不必再說那些好聽的!要是真有疼惜源兒之意,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的心意。這麼多年來他是一直鐘情於你家那丫頭,可我幾次提親都讓你拒之門外,還把個姓蕭的外人拉進來作擋箭牌,害得我兒蹉跎至今仍未成家,你這是居的什麼心!”
“蘇……”邢瑾聽了張口剛要解釋,忽然就聽背後有人說話了:“邢寨主,這事還是我來說吧!”
邢瑾聞言敢忙回頭去看,就見蕭長齡和於彬在一隊勁卒的護衛下走了出來。
這會兒說話的正是長齡,就見他走到近前道:“邢小姐與小兒的婚約本不是寨主的事,而是寨主夫人在世時與拙荊定下的。當時在下不過剛被蘇公子救到寨中,拙荊病的厲害居在後寨,寨主夫人心中憐惜,時常過來探望,最後竟然同病相憐二人結成姐妹,這才談及了兒女之事,此事原本在蘇船主上門提親之前。後來船主提親,夫人也曾問過邢小姐對蘇公子的意思,可邢小姐言道待公子隻如兄長一般,無一絲兒女之情,她之夫婿隻可自己來選!這一來寨主也隻好回絕了。後來夫人臨終,定要在下與寨主應允小姐和犬子的親事,我二人不忍相背,這才有了這份婚約。可事後在下也曾與寨主私下言明,小兒生死難知,等小姐二十歲時還無其消息,則此婚約作罷,哪想隻到這二人十九歲,唉……”
說著歎了口氣搖了搖頭,接著道:“這次武林大會回來,寨主也曾與在下提過,若是寧兒真與邢小姐婚事有成,也需得離島居住。因為待蘇公子武藝大成之後,這寨主之位隻能傳與他,其餘人皆不可染指。”
“這……”一席話把蘇博凱驚的沒有話說了,扭頭看看邢瑾,眼中的恨意裡不由得帶上了幾分驚疑,話還沒說呢,後邊於彬忽然上前一步“撲通”跪了下來,叩首道:“船主啊,這次你真的錯了啊!船主,你想想,這麼多年來,寨主將自己的女兒送去了青雲山學藝,身邊帶的是誰啊?是少船主啊!您再想想,少船主學的是什麼武藝?那是《泣血集》上的功夫啊!寨主連‘君山一式’都教給他了,這是什麼意思,還不明白嗎!寨主這麼多年不履江湖,將大小事儘交於少船主,是為的什麼?還不是要豎立少船主的威信,現在有寨主坐鎮,少船主帶人在江湖上行走,要簡單多少啊!船主,你糊塗啊!以往您也不曾將這仇恨加之於寨主之身,可這些年來,您到底是受了何人挑唆,才行事偏激至此啊!這些平日小的都看在眼裡,卻是不敢去說的,可到了如今,是不說不行了!”
到了這時,蘇博凱也是一愣,仔細思量之下不由得慘笑一聲道:“罷了,罷了!我懂了,懂了!都怪我遇事還明,才上了奸人惡當,釀成今日之禍!一夕之間,兄弟之情儘喪於此了!”
邢瑾搖搖頭苦笑道:“蘇大哥,其實也怪……”
蘇博凱擺擺手打斷了邢寨主的話,忽然雙膝著地叩了個頭道:“寨主,不必再說,我明白了!今日之事皆為蘇某之罪,我定當給寨子一個交待。隻是塢中其餘之人儘是盲從,還請寨主放他們一條生路,源兒從一開始也是反對此事,現如今讓我囚在後院,也望寨主勿要降罪於他了。”
邢瑾見了趕忙伸手去扶,卻不想蘇船主忽然自己站了起來,後退兩步腳尖一挑,已將寶劍重新握在手中,架在頸上慘笑道:“這麼多年‘血影門’的血魁與我多有往來,此間之事也多是他隱在幕後挑唆,今日他已下湖去尋媗丫頭和蕭少俠去了,還望寨主速速派人去救。此人奸詐,寨主他日需多加小心。我蘇某人對不起諸位了,就用這條命給諸位賠罪了!”說罷手上一用力,已是橫屍在地。
邢寨主本就感覺事情不對,還沒來的急搶上前去,人就已然仆倒,到了這時也隻得長歎一聲,仰起頭來也止不住下流的淚水,良久之後才喃喃自語道:“蘇大哥啊蘇大哥,何必呢,何必呢。”
眼見一切都是告以段落,慕容雲天才上前一步對著四位船主一抱拳道:“四位船主,我二弟前去請諸位來援,不知為何沒一起回來?”
四人對視一眼,廉飛雄說道:“謝二俠本是跟著在下的船回來的,可是在半途中見到了‘黃河四鬼’,言到此四人從未現身過江南,隻恐其中有詐,所以下船跟了過去。”
寨中出來的幾人都是一驚,於彬急急搶先道:“那‘黃河四鬼’正是血魁替蘇……蘇博凱招來的助拳之人,謝二俠孤身前往恐怕不妙!”
“我曾將敝塢中一支旗花交於他,以備聯絡之用……”廉飛雄一聽也是急了,趕緊說道,話還沒完眾人就不遠處一聲炸響,湖麵上一支旗花升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