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時候她身體就不好嗎?”珠蘭再問,“身上什麼時候開始爛的?”
少年答:“小半年以前開始爛的吧!我小的時候她還沒有這樣。我記得那時候她撐著拐杖,還是可以走路的。身上也沒有現在這樣臟,她經常洗澡,很愛乾淨。
可是後來爹爹嫌用水多,不想去打水。也嫌燒水用的柴火太多,不想砍那麼多柴。
那時我太小了,還不能乾活,家裡的一切都需要爹爹操持,他就很不高興。
終日對娘親非打即罵,終於,娘親不怎麼洗澡了,再後來,也很少用拐杖走路了。
有一次爹爹不願意去撿柴火,把娘親的拐杖扔到灶坑裡燒了,從那以後,娘親就一直坐在椅子裡,再也沒有起來過。”
少年一邊說一邊抹眼淚,“半年前,爹爹調戲村裡的張嬸子,被張嬸子的男人撞見。他男人衝進我們家裡又打又砸,本來家裡就沒什麼東西,被他打砸一通,連僅有的幾隻碗也碎了。那男人走後,我爹就把氣撒到我娘身上,把我和我娘都暴打了一頓。
我還好,年輕,恢複得快。但我娘身上傷太多了,也重,一直都沒能好起來。
現在天氣熱了,傷口惡化,整日流膿。不但味道不好,人也遭罪。
我看過我娘疼得嘴唇發白,但她從來都不叫。
我知道我娘自己也不想活了,這樣的日子活不活又有什麼意思呢?
我要是她,我也不想活了。
但其實我娘年輕的時候,是個很美麗的女人。
雖然眼瞎了,但皮膚白皙,鼻子嘴巴都很好看。
我能想象到我娘如果眼沒瞎,會是個特彆漂亮的女子,也一定會過得很好的生活。
可惜老天爺不開眼,讓這麼美的人,變成了這副樣子。”
碗洗完了,珠蘭回到屋裡,把跟少年的對話跟慕傾雲說了。
慕傾雲覺得那少年最後說的挺對,那女人如果沒有受傷,應該是很美麗的。
看人從來都是看骨相,而不是皮相。那女人骨相很美,就算放在京城,也定是能數得上號的美人。
美人為何會淪落到這種地步呢?
這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夜裡,她睡不著,披了衣裳到院子裡坐著。
紅棉隱在暗處默默盯著,過了一會兒,就見那叫小安的少年也走出了房間。
慕傾雲衝他招手,他愣了一下,然後走了過去,小聲道:“姐姐怎麼也在這裡?你不睡覺嗎?是不是屋裡睡得不舒服?對不起,我們實在沒有柔軟的床榻。”
慕傾雲搖搖頭,“沒事,跟床榻沒關係,我就是想出來坐坐。你呢?你怎麼也出來了?”
少年不好意思地撓頭,“那屋裡味道不好,我睡不著。”
“那就一起坐坐吧!”慕傾雲指指對麵的小板凳,少年坐了過去。
“姐姐是從京城來的嗎?”他好奇地問慕傾雲,“京城是什麼樣子的?”
慕傾雲卻反問他:“你是如何猜到我們是從京城來的?”
少年搖搖頭,“沒有猜到啊!就是覺得你們長得好看,穿得也好。我就覺得你們可能是京城來的,我聽說隻有京城裡的人才有這樣的氣派。”
慕傾雲失笑,“跟京不京城沒關係,隻要有一定的財富積累,在任何地方都可以生活得很好。不過我們確實是從京城來的,要去南方探親。
至於你說京城是什麼樣子的,京城嘛!很大,比所有州府都大。京城裡麵有皇宮,十分氣派。京城也有許多大官,他們住的宅子大到就像一座園林。京城的商鋪也都是兩層三層的,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京城東西還很貴,一條帕子動不動都要好幾兩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