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路說道:“小人原本是雷州府的灶戶,隻是朝廷前兩年裁撤了雷州府的鹽場,所以小人就靠著賣苦力過活。”
灶戶就是專門製鹽的百姓,與軍戶一樣,灶戶祖祖輩輩都不能改變營生,隻能一代一代的給朝廷製鹽。
李唐微微點頭,問道:“那你撞了這老婦人沒有?”
“大人啊,小人真的沒撞她,是她自己摔倒的,小人是好心過去攙扶,卻不想被訛上了!”
“你放屁!”
徐老太當即雙手叉腰尖聲叫罵道:“你個臭苦力,竟然敢說瞎話,你差點撞死老嫗我,你要是不承認,回去就死全家,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彭路頓時紅了眼睛,怒聲說道:“沒撞就是沒撞!我雖然窮苦,但是卻從沒乾過傷天害理的事情,憑什麼讓我背鍋?你這麼大年紀了,為什麼要訛人!”
“老嫗我這麼一把年紀了,說什麼就是什麼,難道太爺還能不相信我,還能將我怎麼地?笑話!今天你不拿出五兩銀子,彆想從這裡走出去!”
見二人越發的激動,左益朗也是頗為頭痛,湊到李唐耳邊低聲說道:“太爺,下官知道這個徐老太,是城中有名的潑婦,街裡街坊的都知道的,這件事情多半是她在撒潑。不過徐老太年紀大了,咱們也不好辦啊,不如就做個和事老,讓那彭路隨便拿些錢出來了事?”
李唐頓時火冒三丈,低聲怒斥道:“年紀大怎麼?年紀大就是胡作非為的理由?年紀大就可以無視大明律?年紀大就是天皇老子,就能隨便訛人!你記住:年紀大也好、小也好,都不是胡作非為的理由!”
“那怎麼辦?就算把徐老太抓起來,也沒法看管,這麼大的年紀,出個好歹怎麼辦啊?”
李唐指了指圍觀的百姓說道:“你信不信:今後昌化縣亂不亂,就看此案怎麼判!要是徐老太得逞了,日後碰瓷訛人的事情將會比比皆是,到時候不要說教化了,人心都要完蛋!”
左益朗也知道李唐說的在理,隻是不知道如何處置,於是便又坐了回去。
李唐看著徐老太和彭路也思索起來,這是時代可沒有監控之類的,圍觀百姓也是說什麼的都有,上年紀的老人有一部分向著徐老太,大部分百姓都向著彭路,李唐總不能少數服從多數直接宣判彭路無罪吧?
思考了一會兒,李唐忽然指著徐老太說道:“剛才你說,彭路跑出來非常快,將你撞飛了十幾步遠?”
“是啊,這沒錯的!老嫗這麼大歲數了,說的話還能有假不成!”
“那究竟有多快?”
說著,李唐叫了一個衙役出來,說道:“你繞著外麵的院子跑,讓徐老太看看快慢。”
“是。”
那名衙役隨即跑了起來,徐老太看著不滿的說道:“太慢了,再快些!”
衙役加快腳步,可是徐老太還是不滿意,說道:“此人比這快多了,你不會快點跑啊,吃飯了沒有?”
衙役再次加快腳步,李唐看這速度已經堪比百米衝刺了,衙役在院子裡轉彎的時候差一點沒收住,直接撞在院牆上。
就在這時,李唐對著另一個衙役低聲說了幾句,然後那個衙役突然衝上前去,跟跑步的衙役撞在了一起,二人頓時撞得人仰馬翻,全都倒在地上慘叫連連,地上都能見到血跡了。
這下所有人都傻了眼,李唐先是吩咐幾個衙役將二人帶下去治傷,並且給每人二兩銀子的“營養費”,隨即就猛地一拍桌子,指著徐老太怒聲說道:“你看到沒有?兩個身強力壯的衙役用這樣的速度撞上,都要被抬下去的,你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婦人,竟然還能在這裡活蹦亂跳的罵人,你他娘的是妖怪變的啊!”
徐老太頓時傻了眼,圍觀的百姓則哄的笑了起來。
“本縣再問你:十幾步有多遠?”
“這、這,”
徐老太支支吾吾半天也說不清楚,李唐直接命人用腳步量了十五步的距離,然後說道:“你說自己飛出去十幾步遠,十幾步有這麼遠,你看仔細了!飛這麼遠摔在地上,彆說是你一個老太,就是騾馬都要摔死,難道你比騾馬還要強健!”
眾人再次哄笑起來,而徐老太則是臉色難看,隨即索性開始在大堂上撒潑打滾起來。
“哎呀!要人命了啊,太爺竟然幫著外鄉人啊,我老嫗活了六十多年,臉麵都沒有了啊,給點銀子不就行了嗎,這是乾什麼啊!”
李唐隨即說道:“讓你一個老嫗得逞,我昌化縣的人心就散了!正所謂老而不死是為賊,你是活了六十多歲,可是你的德行卻沒有多少,活著也是浪費糧食!”
徐老太這才傻了眼,想不到李唐竟然說出這樣的重話。
“來人!”
“在!”
“徐老太敲詐勒索、咆哮公堂,按大明律:杖責二十,判處三年徒刑,行刑後下獄關押!”
“日後再有依仗年長或者是年幼而為非作歹者,本縣一律嚴懲不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