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錚拿起個月餅,一分為二,遞給了葉芸一半。
“媳婦兒,咱們吃一個。”
葉芸瞄了眼他手裡的月餅。
謔,五仁月餅,無人能敵。
但秦錚一番好意,她也不忍拒絕,接下來輕輕咬了一口,圖個好兆頭。
地鍋雞燉了約莫半小時。
一掀開鍋蓋,濃鬱的香味瞬間溢滿了整個小院。
秦香娥親手盛了米飯,提前把雞腿夾進了碗裡,笑盈盈地端到了葉芸麵前。
“他媳婦,快嘗嘗,老四的手藝可好了。”
老四把剩下的雞肉盛進盆裡,也嘿嘿一笑,“表嫂你嘗嘗,這是我在酒樓裡打零工時跟後廚老師傅學的!”
葉芸低頭咬了口雞腿。
肉質鮮嫩,又鮮又香,起初的糊味也沒有影響幾分。
“好吃。”她誇獎,豎起了一根大拇指。
老四頓時得到莫大的滿足,咧嘴一笑,朗聲謝了她一句。
秦香娥也笑眯眯地把另一個雞腿放進了秦錚碗裡,讓秦錚也嘗嘗。
秦錚沒有吃,而是還給了她,“我一個大男人,吃這麼好做甚,姑你看你瘦的,多補補。”
秦香娥不好意思地笑了。
許是苦儘甘來,她笑的有點無措,有點受寵若驚,眼眶也有點紅,但很快被她掩蓋住,故作無事地給老太太夾了一塊燉得極爛的雞肉,“娘,快吃吧。”
老太太才不計較那麼多。
端起碗就吃了起來。
哭啥哭,有肉吃還哭,不知好歹的丫頭,擱在荒年哭死你個沒出息的老丫頭片子。
秦香娥隱隱約約的,感覺她親娘給她翻了個白眼。
咦~這是弄啥嘞?
一定是她出現了幻覺,她老娘都瞎這麼長時間了,平日裡都看不見她似的,咋可能秦錚和葉芸一回來就翻她白眼呢?
“對了錚子,東邊老郭家的事兒你知道不?”
秦香娥道。
秦錚微怔,也沒停下手裡扒飯的動作,“什麼事兒?”
啪!老太太敲了敲桌子。
這次,她盯著秦香娥,結結實實地翻了個白眼。
秦香娥不禁瞠目結舌,“娘,你不瞎了?”
“我瞎你奶奶個腿兒,”老太太嘴一撇,竟格外有精神氣地戳了下秦香娥的額頭,“你這老妮兒,大過節的提那一窩子晦氣玩意兒做甚?”
秦香娥脖子一縮,“是……”
“沒事兒。”
秦錚開了腔。
他神色淡淡,根本沒把老郭家的事放在眼裡,語氣滿不在乎:“姑你繼續說,欺負過咱家的人,時不時看看他們的笑話也挺好。”
葉芸不禁失笑,“你咋知道就一定是笑話?”
萬一是好事兒呢。
秦錚冷嗤一聲,“就那一窩子,難不成還能做出啥有出息的事兒?”
葉芸一想也是。
“再說了,你看姑的表情。”秦錚一笑,朝對麵的秦香娥揚了揚下巴。
秦香娥正笑著,聞言愣了一下,“啊?”
老四忽然抱著碗笑出了聲,“哈哈哈,娘,你的嘴角都快翹上天了你知道嗎?”
秦香娥摸了摸嘴角,壓不住笑意,“有這麼明顯嗎?”
秦錚點頭。
葉芸點頭。
老太太嘖了聲,臉上嫌棄的表情說明了一切。
老四爽朗笑道:“是啊!”
秦香娥嗔了老四一眼,嘴巴卻咧得更大,“嗐……我這可不是幸災樂禍。”
老四:“你還不承認,那你嘴咧這麼大乾啥?”
秦香娥勉為其難地收了些笑意,“牙太燙了,露出來晾晾。”
“哈哈哈哈!”
老四笑的更厲害了。
“娘,老郭家咋了?”
“李秀英被趕出來了。”秦香娥也沒賣關子,看向了秦錚和葉芸。
葉芸微怔。
李秀英被趕出了老郭家?
秦香娥接著道:“之前她不是把她小兒子和老麻頭的婚事攪黃了?人家老麻頭家的閨女扭頭就許了人家,她那小兒子不就跑了嘛?”
這些葉芸都知道的。
“然後呢?”
“她這小兒子一走,老郭家就剩下一個閨女跟她是一家人……”
然後,李秀英可以說孤立無援。
老郭頭根本不把她當自家人。
她那個閨女也根本不向著她。
老郭家那兩個兒子也看她不順眼,兩個兒媳之前沒少受她磋磨更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李秀英之前咋磋磨人家的,人家就咋還給了她。
但是李秀英自嫁人後就沒受過啥氣,起初還能忍,後邊忍不了了跟兩個兒媳打了起來。
老二家的媳婦還懷著身孕,被李秀英一推,撞到了後腰,進了衛生院,難產又生下來一個閨女,氣得她大罵李秀英,說是李秀英壞了她的運氣,把她的兒子撞成了丫頭片子。
老郭頭和二兒子一聽,回家把李秀英揍了一頓。
然後趕了出去。
現在老郭家雞飛狗跳,李秀英也自個兒住在大隊提供的一個茅草屋裡,饑一頓飽一頓,彆提有多淒慘。
葉芸聽後瞠目結舌。
“老二家媳婦肚子裡的孩子,被李秀英一推,從兒子推成了閨女?”
“是啊。”
“……”
葉芸感覺整個人都懵了。
這是什麼說法?
三觀儘毀啊。
“表嫂,有些人愚昧,就是這樣的。”老四受過教育,知道這根本就是胡扯,但也隻能這麼解釋。
葉芸,“……”
這分明就是扯淡。
或許老郭頭知道生男生女跟李秀英根本沒關係,他就是想找個借口把李秀英趕走。
如今李秀英半隻腳都踏進棺材的人了,對他來說一毫無用處。
當初娶李秀英,也是為了他的兩個孩子能有娘疼,有人洗衣做飯伺候他一大家子。
但現在老郭家的兩個兒子已經娶妻生子,早已不再需要一個娘老子,那李秀英自然也就失去了利用價值。
趁機把李秀英趕走,他們還能少一張嘴吃飯呢。
等李秀英老了,他們也不用再給她養老,不知道能剩下多少東西和糧食呢。
人心呢。
真險惡。
葉芸回神,悄悄朝身邊吃飯的秦錚投去了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