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靈和李陵遊都心有戚戚焉,一時間卻不知道如何安慰他。
桌上一時有些沉悶,威靈和李陵遊同時端起酒碗:
“不管了,人生路窄酒杯寬,獨活兄,我們倆先乾為敬了!”
蕭獨活搖頭苦笑,對這連個家夥也是無語了,隻能喝酒。
酒酣耳熱,聽聞積鬱,李陵遊忍不住用一根筷子,在小酒碗上敲擊,竟然發聲清唱:
青青陵上柏,磊磊澗中石。
人生天地間,忽如遠行客。
鬥酒相娛樂,聊厚不為薄。
驅車策駑馬,遊戲宛與洛。
……
歌詞是古詩,調子卻是當下某首流行的旋律,詞、韻根本不搭,自然是荒腔走板。
“噗嗤……”
旁邊傳來侍女不經意的輕笑。
李陵遊不以為意,繼續清唱。
“啪啪……”
幾聲輕微的掌聲傳過來,幾人側頭一看,被一些低矮綠植和盆栽,簡單分割隔斷的旁邊區域,有人探出半個身形。
一個年紀看上去比蕭獨活略年輕的俊朗年輕人,身穿黑色術士袍,袍服上竟然有幾個金色的小團龍圖案。
年輕人含笑輕輕鼓掌,丟過來一道信息:
“李十八郎,真的是你在這啊,好多年不見,你服役完畢了?”
李陵遊立即起身,神色有些局促而恭謹:
“是的,見過三皇子殿下!”
年輕人歪頭回看,對他那邊的幾個人丟下信息。
然後,他竟然從隔斷狹窄的通道擠過來,和李陵遊、威靈等含笑抱拳,走到威靈他們坐上,隨意坐下:
“切,十八郎,彆那麼見外,叫名字就行。
帝都姬常山,有幸遇見這兩位朋友……嗬,米酒啊,我喜歡!”
姬常山也不管十八郎的錯愕,就著一隻空碗,開始揭開一壇酒開始傾倒。
一邊倒酒,還一邊遲疑地打量威靈。
李陵遊飛快地給威靈和蕭獨活丟出一個簡單的信息包,介紹了一下這位鼎鼎大名的帝都三皇子。
可以說,姬常山是最不像皇子的人。
他天資聰慧,敏而好學,但從小就喜歡在市井廝混,年紀比李陵遊大五六歲。
當年也常和一幫長安膏粱組團,一起章台走馬,平康嬉戲。
平素打架鬥毆,賭錢喝酒,無一不精。
但是,這家夥卻非常有人緣,經常出入各大門閥世家,蹭吃蹭喝,皇帝陛下也不管,任其自由發展。
剛剛成年,這家夥就慨然宣布,永不參與皇位競爭,根本不管陛下如何考慮,同時,他也不接收任何追隨者,隻是喜歡交朋友。
在姬常山的酒局上,下裡巴人和陽春白雪總是同座暢飲,沒有任何身份高下尊卑之分。
李陵遊難得有幾個徹底佩服的人,威靈算是一個,這姬常山就算是認識威靈之前的第一人了。
“見過殿下!我是李閥客卿,威靈。”
“見過殿下!我是蕭獨活,身出蘭陵。”
威靈和蕭獨活都微微起身,拱手還禮。
姬常山停下酒碗,看著威靈,怔怔地出神,幾息之後,燦然而笑:
“哈,你就是威靈啊,我怎麼覺得好像早就認識你啊?
這應該是意味著我們非常投緣,一見如故,對,就是這種感覺!
你和我表妹一起組隊去喀拉邦了吧,怎麼樣,有沒有對她有好感?”
威靈愕然。
李陵遊揉了揉額角。
猝不及防的威靈經過了一下思索,總算明白過來,皇後是帝國丞相謝辛夷的妹子謝青黛,謝蕪荑的姑母,那麼,謝蕪荑自然就是皇子的表姐妹了。
威靈急忙搖頭否認,趕緊陪著殿下喝口酒壓壓驚。
俊朗青年見威靈搖頭,放下酒碗,表情很遺憾的樣子:
“怪可惜的……聽說你挺厲害的,在帝國初階術士中,基本上是無敵的存在。”
威靈更加錯愕:
“誰說的,我都沒有上過稷下學宮的壇子。”
威靈第一反應,是李陵遊這個嘴巴敞到沒邊際的家夥在打胡亂說。
看著威靈懷疑的眼光,李陵遊連聲叫屈:
“威靈兄,這可不關我的事啊,我都沒透露過你姓名呢。”
姬常山嗬嗬一笑:
“是我猜的,哈哈,前幾天和表妹見過麵,她說你非常厲害……
可惜,她佩服歸佩服,就是說起你的時候,眼睛中沒有光,僅僅就像是在向我炫耀自己的朋友。”
威靈鬆了一口氣,可不管什麼眼中有沒有光,連連點頭:
“是的,蕪荑姑娘是我的朋友,她也很不錯啊。”
“嗯嗯,此言不謬,蕪荑的確不錯。
可惜,我以前聽十八郎說過,說是陷入情網的小姑娘,說起有情郎的時候,眼睛會發光。”
李陵遊微微搖頭,這是我說的麼?
我去,我都是此刻才聽你說起啊。
威靈不敢接話,多說多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