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訶子身上原本就襤褸的麻布袍服,徹底碎裂成絲絲縷縷。
又過了一會,訶子的身形穩定下來,神色卻充滿疲憊和沉鬱。
他略一低頭,看看自己幾乎赤裸的身軀,微微搖頭。
他將鐵匠消失後留下的鞋襪、褲子都慢慢地,一一穿上,甚至還係上了那塊油膩而布滿破洞的圍裙。
一個滿頭金發,眼眸深藍的年輕鐵匠,出現在鋪子中。
最不協調的是,他身上的衣服都顯得有點寬大,而褲子則有點短,就像舊時代的七分褲一樣,鬆垮垮地穿在他身上。
鋪子的大門無聲打開,訶子慢慢走了出去。
他眼神如同深淵一般不可細察,身形姿態卻蕭索而疲憊。
毫無疑問,鐵匠失意的人生、悲觀的世界觀以及生無可戀的生活態度,在此刻,徹底影響了訶子。
那個眼眸清澈見底的訶子已經死亡了。
衣著寬鬆而可笑的金發青年,漫步在空寂的小鎮。
直到他看到那家有些破敗的小酒館。
酒館門口,幾個沒到天黑就已經醉醺醺的荒野獵人,橫七豎八或坐或立,看著夕照中那個疲憊的年輕人,彼此丟出信息,還有人打著呼哨。
訶子沒有管他們,鐵匠的習慣,驅使他徑自朝酒館內走去。
剛到門口,一個身形比他高出一頭的壯漢,伸手在訶子胸前一搡,咧嘴而笑,露出滿嘴的黃牙,門牙還缺失了兩顆:
“嘿,小子,哪來的,快回家吃奶!”
“哈哈……”
一串串嘲諷的笑聲傳來。
訶子停下來,看了看那大漢,好像突然醒悟過來:
“對了,喝酒需要錢,你們有錢沒有?”
大漢有點懵,表情顯得非常錯愕,過了片刻,長期被酒精麻醉的大腦,才反應過來,他大笑起來:
“哈哈,這小雞子連錢都沒有,就想喝酒!屁股洗乾淨,大爺給你錢!”
周圍的哄笑聲更大,都在等著看戲,想不到這小子看著麵生,反倒要挑釁小鎮上有名的荒野獵人。
訶子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你有錢?很好,把錢拿出來,對,不止是你,還有你們。”
“哈哈……”
哄笑聲響過一片。
但是哄笑聲被瞬間掐斷。
幾個人影飛出去,中間還穿插了些許的“哢嚓”聲。
那七八個哄笑的荒野獵人,連槍械都沒有來得及拔出來,就被這個恐怖的年輕人,打斷了手臂,折斷了大腿,扔出老遠。
一片哀嚎聲響起。
最開始那個大漢,傷了雙臂,正跪在地上嘔吐。
訶子笑嘻嘻地伸手,從他的上裝中拿出所有的鈔票,連一枚銀幣都沒有落下。
其餘幾個,根本就不敢猶豫,紛紛掏出自己的錢幣,在那個金發煞星走過來就乖乖遞上。
訶子將那些鈔票、硬幣都裝在油膩皮革圍裙前麵的大兜裡,慢慢走進了酒館。
當那杯加了幾塊冰塊的烈酒,被訶子仰頭一飲而儘後,訶子的麵色很複雜,眼神散亂,麵部抽搐。
他的眼淚卻倏地流了下來。
……
帝都長安。
皇城外,在那巨大的皇城外廣場南側的四大塊區域,西邊是太平坊,朝東緊挨著的是興祿坊,中間是興道坊,而興道坊的正中間,正是那高聳入雲的未央高塔。
傳統重簷歇山廡頂的大夏風格,層數多達99層,高度接近300米。
興道坊的東麵,是務本坊。
務本坊,整個區域都是帝國大學。
帝國大學,如此顯赫的身份,學校的位置選擇也如此重要,可以看出帝國對其的重視程度。
不過事實上現在帝國大學的處境有些尷尬。
當這世界進入神啟時代後,術士的崛起,令普通自然人、變異人的能力,在術士麵前顯得實在微不足道。
特彆是在學習、記憶、分析彙總、融會貫通等等諸多方麵,術士的能力對上自然人和變異人,那就不是一個量級的。
因此,現在的帝國大學中,絕大部分學生都是不能激發能力的自然人和變異人,術士都挺少,一般都是教職員工了。
比如威靈、李陵遊等人,根本就沒有去大學,但是他們在一瞬間可以消化理解並熟知的知識,或許是自然人需要幾天幾個月慢慢學習才能達到同等效果的。
滾滾夏水,從帝都最西邊的金光門附近入城,蜿蜒向東,從務本坊斜斜穿過,最後從帝都東北角的通化門附近,一路向東。
有滔滔夏水穿越而過的帝國大學,校園營造得非常優美。
帝國大學的櫻花向來是非常著名的。
鄉情莫問天邊月,自有櫻花映長安。
許多有閒的人,但凡到了帝都,都會在帝國大學遊覽一番。
隻是可惜,這個季節,櫻花早已開過,倚欄而立的消瘦中年人感覺有些無聊。
樓下不遠處,是一片運動場地,幾十個頭發顏色各異的學生,正在場地上進行一場籃球賽,還有一些則是在觀戰,或者在進行其他的運動項目。
在那些孩子的神采飛揚中,比賽正在進行,偶爾一陣掌聲和歡呼會打破校園的寂靜。
這些學生,都是來自西玄聯邦的。
帝國對這150名學生粗略地按照年齡,分成了三個班,配備了相應的師資力量,進行有針對性的教學。
除了學習帝國的各種文化曆史、各種科技知識,也會有相應的入定修行方麵的教學。
誰說這些在西玄聯邦未能成為法師的孩子,在這陌生的東方,就不能成為東方的術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