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正要往裡頭進,木頭連忙答:“快了,快了,穿褲子呢。”
男人聽了這話嘲笑,說著往地上啐了口:“你這小羔子,這般要臉麵?當真以為自己是啥黃花大姑娘,人家稀得看。”
木頭又沒回話。
隻是沒過多久,男人忽然嗅到了一陣不同尋常的燒焦味。
“木頭?”
“木頭!”
男人連忙探進去腦袋,頭頂一根橫梁被燒斷狠狠砸在了他腳邊。
“啊!”
城隍廟內傳出的慘叫聲將外頭守著的幾個草寇全吸引了進去。
明慧撩開車簾,隻見城隍廟上頭冒出一陣熊熊黑煙,燒得厲害。
“謝希暮呢?”
她第一反應就是想到那個女子。
若是死了倒好,沒死逃走了就麻煩了。
派人進去查看了一番,不僅謝希暮沒瞧見,連最初跟著她進去的那個漢子都消失了。
“快給我找!”明慧大發雷霆。
有草寇急忙道:“山腳下我們讓人給守著了,要不咱們去山頂上找?”
明慧一幫人往山頂追過去,乘的是馬車,在林子裡轉了一圈都沒瞧見,天色都暗了下來,明慧心道不好,正要掉頭去山腳下找,卻被頭頂懸崖的一點火光吸引了視線。
“人在那兒!”
“快去!”
明慧認出拿著火衣求救的謝希暮,帶著人火急火燎往懸崖上趕。
果不其然,人就在懸崖上待著。
“嗬。”
明慧瞧謝希暮身上完好無損,嗤笑道:“有點本事,那個男人呢?”
“他啊?”
謝希暮想了想,聳了聳肩,“不記得了。”
明慧眯起眼,衝手下擺了擺手,“你們在原地待著。”
女人上前,一步步逼近站在懸崖邊緣的謝希暮。
“沒想過吧,自己最後還是落到了我的手裡。”
謝希暮神情倒是從容,“倒也不是沒想過,那個尖尖,是你派來的人吧?”
明慧抬眉,“倒是聰明,不過你聰明得太晚了,要知道,做好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謝希暮靜靜地看著對方,“誰說我做好人了?我這輩子最討厭做好人。”
明慧以為對方是在嘴硬,表情不屑,“你知不知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是什麼?”
“喜歡謝識琅?”
謝希暮歪著腦袋,倒是有些好奇。
“不。”
明慧搖頭,“是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就該殺了你。”
若非她一再心軟,謝希暮不會張狂到這個時候,還將她害成這樣。
“你總是將所有事情都怪在我頭上。”
謝希暮無奈歎了口氣:“明慧,是你總想為非作歹,才會落得如此境地。”
“分明是你害的我。”明慧咬牙切齒。
她抬眉,“你不害我,我怎麼會害你呢?不對,這個應該叫反擊。”
“謝識琅不在,你終於承認了?不裝柔弱,裝善良了?”
明慧寒笑:“若是他知道你的真麵目,你覺得他還會這樣對你好嗎?”
“為什麼你們都這麼說?”
謝希暮麵上的神情很淡,眼底的神緒穿透人心,“你當真以為他不知道嗎?”
明慧笑容一僵,“你說什麼?”
“左右到了這個節骨眼上,我也沒什麼好瞞著你。”
謝希暮重新挽起笑容,“在你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的時候,在你處心積慮想要做上丞相府的主母之位的時候,在你想他想得夜不能寐的時候。”
“你知道他在做什麼嗎?”
謝希暮抬腳,走到明慧的麵前,一字一頓輕聲道:“他抱著我,在床上糾纏不清,一遍遍叫著我的名字,耳鬢廝磨,好不快活。”
“你們!”
明慧怒目圓睜:“你這個水性楊花的蕩婦!不要臉的賤貨!連自己叔叔的床都爬。”
“蕩婦?賤貨?”
謝希暮溫溫柔柔笑了兩聲,抬手捏住明慧的下巴,“那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為什麼比不過賤貨、蕩婦?你信不信,就算你將衣裳都脫得乾乾淨淨,跪在謝識琅身邊舔他的腳趾頭,他都不願意多看你一眼。”
明慧氣得嘴唇都在哆嗦,腦子裡唯一的念頭便是將謝希暮碎屍萬段。
“因為…你卑賤。”
“我卑賤?嗬。”
明慧氣急敗壞,“我乃是當朝皇帝親封郡主,我爹為大趙立下赫赫戰功,就算如今我落魄了,也比你這個來曆不明的野種強。”
“野種……”
謝希暮沉吟了聲,“往日你們這麼說的時候,我從未反駁,但是如今我要跟你說一句實話,也是唯一一句,我知道我的身世。”
明慧微頓,琢磨不透地看著對方。
“你的好姐妹,樂安,頂替了的那個位置。”
謝希暮靠近明慧耳側,熱息吹得女人渾身一抖,“是我的。”
樂安頂替了的位置,是謝希暮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
樂安…是縣主,乃是太後收養,念在她與嫡公主同年出生,故而心生憐愛留在了身邊撫養,故而……
明慧驟然抬臉,“你是……”
“你瞧,我早在很多年前就說過了,謝識琅不會喜歡你的,因為我哪裡都比你好,有我在,你永遠都是最卑賤、最低下的存在。”
“跟我爭,你也配?”
女子在明慧耳邊笑了起來,夾雜著懸崖最冰冷的風,儘數灌進明慧的身體。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謝希暮如何會是……
“明慧啊。”
對方像是嗟歎,捧著她的臉,笑容裡全是輕蔑,“隻要有我在的一日,謝識琅永遠不會多看你一眼,就你這種爛人還想當丞相府主母,還想與他並肩而行?”
“癡人說夢。”
謝希暮仙姿玉容的勾人麵龐,此刻布滿了張揚的笑意,朱唇微張,吐出的字詞全然成為明慧噩夢般的存在:“他,是我一個人的掌中之物。”
馬蹄聲在懸崖外響徹,震動山穀。
明慧尖叫著衝了過來,一把推向謝希暮,“你這個瘋子——”
謝希暮向後一倒,腳邊滾動的碎石儘數跌下懸崖,摔了個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