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迅迅,你是不是不會給我?”她問。
問完又覺得可笑,連自己都還沒有能力離開卻妄想帶走迅迅。
“不止迅迅,你什麼都得不到。”
她還有他給她成立的基金,想到了,但這不重要。她隻想要迅迅。
雅思身側的床褥早已被賀峰捏出褶皺,他維持著這個姿勢似乎隻為了在她眼裡探尋什麼。
“如果我什麼都不要也要離婚呢?”
“那你就等著給石泰禾收屍。”
“你答應我不再動他了。”
“你為什麼不提我也答應你去看病?你隻記得他是嗎?”他眼中冷沉重複破碎又重複凝聚,硬是沒有讓一絲痛苦泄露出來。他絕不示弱。
“你會去麼?”昨夜的記憶因為被提起而重新進入到腦海。
他的恐懼脆弱,強勢卑微和眼前的樣子重合。雅思看著賀峰額上細密的汗珠,忍不住退了一步。
她嘲笑自己真的不怕死,嘲笑自己還是舍不得。
她說離婚,他寸步不讓。他提起看病,就是在她的堅持裡豁開一條口子。即使在病中,他仍擅長談判,談起她無法拒絕的條件。
“如果這是唯一能阻止你和我離婚去那個垃圾偷情的辦法。我會去,我不會讓你們好過。”
她對石泰禾的話題已經免疫,他在病中,她說什麼他都不會信了,“如果你中途放棄怎麼辦?”
“我做了決定就不會變。你以為我和你一樣麼?”
“我還有條件。”她鐵了心硬下心腸步步緊逼。
“不要得寸進尺,你沒有資格再和我談條件。”他終於不再俯視她,而是站直了身體,因為他臉上的汗滴落到了她的臉頰。他抽出紙巾幫她擦乾淨了。
“Martin,我昨晚已經死過一次了,你覺得我還會怕什麼?不妨告訴你,我早知道你要對付窩可,為了得到你的信任我已經任由他去死。你覺得你還能拿他來威脅我嗎?我現在已經不想要你的信任了,我隻想要迅迅有一個正常的爸爸。如果你不答應我的條件,殺了我或者離婚,你來選。”
賀峰緩慢的坐下了,深吸了許多口氣,才再次開口,“什麼條件?”他冷聲問。
“出門。帶多少保鏢都好,必須出門。我陪你去公司,陪你去看醫生。”做到這些,她就暫時不考慮離婚。
“說完了?”他冷聲問。
“是。”
賀峰拿起電話,打回了家。他讓彩姐再送一份飯菜和湯過來。
“你可以回家,不用陪我,迅迅起碼要見到爸爸和媽媽的其中一個。”在他掛斷電話後,雅思說。
賀峰沒說話,緩慢站起身,目光從傷口轉移到她的臉上,又轉回到她的傷口上,似乎仍在確認什麼。
最終,他僵硬的俯下身去吻她的額頭,她沒躲避,但閉上了眼睛。
他的唇冰涼,比她的額頭好不了多少。
“我隻是想提醒你,即便你討厭我,也還是我太太。”
他這樣解釋,再次直起身。轉身,向門口走。
走了兩步,身體晃了晃,倒了下去。
雅思的Vip病房裡又加了一張床,原因是雅思想去看賀峰,醫生不同意她下床。最終協商一致,夫妻兩住了同一間病房。
“賀生隻是緊張過度加上一夜沒有休息才會暈倒的,賀太你不用太過擔心。”在雅思追問賀峰為什麼會暈倒以後,醫生安慰她。
雅思幾不可聞的歎氣,點了點頭。
賀峰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在還未睜開眼睛的時候就聽到房間裡交談的聲音。
“賀太,你不能再動了,這樣很難愈合的。”醫生在給雅思換藥和紗布。
賀峰側過頭看向另一張床上的人,沉聲開了口,像是對醫生的質問,“為什麼她的傷口會又撕裂開了?你們之前處理的時候為什麼沒有認真一點?”
“Martin…”雅思的語氣帶著勸阻和對醫生的抱歉。
“賀生,因為你上午暈倒,賀太著急跑下床扶你,傷口才又扯開的。”麵對不苟言笑的賀峰,醫生是有些意外和慌亂的。
賀峰不再出聲,沉默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明天就要出院。”
“不可以。”賀峰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他替醫生拒絕了這個請求。
“不好意思,我想和我老公談一下。”雅思對醫生說。
醫生走後,雅思淡淡開口,“我已經谘詢過醫生,隻有不進行劇烈運動,每天定時來檢查換藥就可以。也就是說,隻要你不對我動手,我就沒有生命危險。”
聽到動手兩個字,賀峰的目光猛的定在她身上。
“天堃也需要人。”她又說。
“從明天起,天堃我會自己接手。”他淡淡地說。
他是有病,但是答應她的事從來都兌現。
“我們可以慢慢來,先接受一段時間治療再處理公司的事吧?”她緩和了語氣和他商量。
“隨你。”他站起身,又看了一眼她的傷口,“既然你沒事了,我先回去看看迅迅。”
像是在通知她又像是征得她的同意。
“那明天我出院我們就去心理醫生那裡,我來約時間。”
雅思一步步試探和他確定。
賀峰沒說話,徑直走出了病房。
這是代表默許,無論他多不願意都好。雅思鬆了一口氣。
自從賀峰開始接受治療,為了保護隱私,醫生就隻接待他一個病人。
治療的前三天,雅思在門外陪著,小心的聽著裡麵的動靜。無一例外,他每次都是中途就失敗,氣衝衝的走出來。
“回家。”無論多羞憤,他還記得拖著她一起走。雖然不甚溫聲。
回到家裡兩人又是一番唇槍舌戰,他總是在說任何人都沒有用,不過是紙上談兵,醫生除了讓他回憶起屈辱還能做什麼?
雅思起初還和他爭論,無論如何也會哄著他繼續去。直到第三天晚上,在兩人大吵一架後雅思去了書房,拿了份文件出來摔在沙發前的茶幾上,“簽了字,我就沒有資格和義務脅迫你了。你自己選,我累了。”
說完她就上了床。
賀峰在離婚協議出現在眼前時就消了音,他怔怔的看著桌上的東西,一動不動。
第四天他們照舊去了心理治療室,不同的是,雅思主動提出了在房間裡陪同,醫生同意了,賀峰也沒有反對。
自此之後的每一天,他在催眠中醒來的時候都能看見自己的手被她握著。每一次,他睜開眼先看的方向一定先是她,再是醫生。
他們的情緒漸漸找回了以前的狀態,正常溝通,交流,不再急躁易怒。
兩人在外牽手的時候也不再是僵硬的擺姿態,而是像以前一樣自然而然。
他開始和她一起在公司出雙入對,重新掌控天堃,天堃的股價穩步回暖。
甚至,賀峰不再提及石泰禾了。因為她幾乎每天都是在他身邊的,沒有時間去見彆人。
在知道她也有情緒問題需要看醫生後,他重新開始有精力關心她,愛護她,甚至逗逗她。
一切逐步走回了正軌。
“你休息一段時間吧,我自己可以。”賀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說,“看看心理醫生,看看你媽媽,陪迅迅玩,逛街,都好。放鬆一下。”
“等你治療結束吧。”她隻是這樣說。
房間變得悄無聲息,雅思呼吸均勻。過了不知道多久,她翻了個身。
賀峰正側身躺著,看著忽然翻到自己眼前的人。她閉著眼,呼吸聲很輕,此時恬靜溫柔。
他像近來每個夜晚一樣,輕輕吻上她。
雅思沒有睡著,她的腦海裡回蕩著和醫生溝通的話。
“他不能行房,是心理原因嗎?”她說,“我發現他最近會有反應,但是他不會對我做什麼?是不是他對我沒感情了?”
醫生的笑裡仿佛寫著你怎麼會這樣想幾個大字,“賀太,無論是肢體語言,行為表現還是口頭的話,都表明賀生很在乎你。你不要把事情往壞的方向上去想。賀生今天還問我,他要怎麼做才能讓你輕鬆點,開心點。”
“那他為什麼?他寧願忍著……”
“可能是時間太久,他沒有自信。你不妨主動一些引導他,給他一些信心。”
“賀太,賀生是個情緒不外露的人,時間久了情緒積壓很容易生病。但是據你描述他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