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清停立於門前。
如果說,世界上有什麼事是比戀愛、友情還高上一層、還要直擊人心的——
那無疑是“遇到一個完全懂你審美之人”,同時,這個人對你來說還必須得是地位本就不一般的存在。
現在,妹妹蘇靈說出了“隻想深耕ACG”這樣的話,
曾作為ACG日搖樂隊——“花綠青”主音吉他手兼隊長兼編曲師的陸清,
徹底崩了。
在他眼裡,沒什麼是比願意【為一個人改變審美】更能讓人感動的了。
因你喜歡,所以我去了解;
因你熱愛,所以我去鑽研;
因你初心,所以我去理解。
——“知音難遇”。
陸清並不知道,妹妹已經“拆解”了自己的思維。
在他的視角裡,妹妹隻是堅定有力的,道出了與自己完全重疊的音樂審美。
這就是命運嗎?
靈感之神賜予我的“她”,於此時此刻,向我伸出了有力的手。
既然如此。
“那就全力以赴吧。”
他這樣想著。
這樣想著。
無形當中,
把命搭給妹妹的衝動,+50%。
——
房間之外,公寓樓下。
另一位遭受不公待遇的女子失魂落魄,
頹然坐在花壇邊的草叢裡。
如果說,蘇靈會為了陸清直接選擇“錨定審美”,去了解哥哥的一切,貼近哥哥的一切;
那麼糖花願意為他交付的,則是——
【成為他的審美】。
老板喜歡什麼,我就模仿什麼。
老板想看什麼,我就COS什麼。
老板欲求什麼,我就變成什麼。
如果老板有妄念,
那麼我將成為他妄念中的對象,
滿足老板的“妄”。
“我會扭改自己,我會重組自己。”
“我願為他付出一切。”
【哪怕是生命。】
——“糖花·強化+57Plus版底層邏輯”。
此刻,望遠鏡已經滾落在身邊的草叢裡。
隻因絕望的她發現,老板正在家門口安裝全景攝像器。
“老板不想讓我再靠近他了。”
老板的家,成為了“禁區”。
想要每日聽到老板聲音的計劃,破滅了。
想要再偷攝老板背著包走出家門那一刹那的畫麵,做不到了。
家門前很是關鍵的場景CG,無法收集了。
滿回憶成就-1。
不止如此。
剛剛他家門口,似乎還有一名少女若隱若現。
“她是誰?”
老板的女朋友嗎?
已經同居了嗎?
不。
不要阿。
不要啊啊啊!!!!!
這種事情絕對不行阿……。
糖花抱著頭部,用力撕抓著自己的長發。
淒涼的麵孔上,布滿紅血絲的雙眼再度蒙上了一層水染。
二重的難過繪成了名為悲苦的扭曲意念,
糖花心生舊黯。
伸臂掏向了健身包裡,
那把隨身攜帶的美工刀。
【想要懲罰自己。】
【因自己沒能在老板找到同居女友前做出行動。】
【恨自己的懦弱,恨自己沒有勇氣。】
——
將刀鋒上推,咬牙切齒準備就緒。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
耳畔忽然傳來了一聲獸鳴。
“Ah——Nya!!”
“?”
糖花的動作中止了。
眉頭深蹙,扭首斜望而去。
隻見一隻體型碩大的橘貓,帶著身後一群流浪貓小弟,微微偏頭,狠呆呆的盯向自己。
“……”
“喵!”
“喵嗷!!”
“喵嗚——!”
“Ah——Nya!!”
“……”
流浪貓的數量,有點多啊。
是我霸占了它們的地盤嗎?
糖花丟下美工刀,拎起了包包,落荒而逃。
小區裡的製霸肥貓不跟你鬨,直至帶著小弟追出十餘米開外,這才蹲立在了花壇邊界線,搖著肥碩大尾,用目光警告糖花——
人類,下次彆來。
“……”
糖花悲從心起,挫敗不已。
斜倚在小區的某個陰暗角落裡,背後貼牆,一點點向下滑去。
嗚。
被欺負了。
被壞人報警追捕。
被老板安裝監控。
被門衛百般阻撓。
被女人趁虛而入。
——
現在,就連小區裡的貓,都給自己下了最後通牒,告知自己再來就不客氣了。
“好想死阿。”
糖花目色渙然。
這樣的生活,真是一丁點意思都沒有阿。
無力的靠坐在牆角,
默默的,
默默的從包包裡掏出一個小黃盒子。
——“希望牌”香蕉牛奶。
卡茲。
扯下吸管,
撕掉包裝,
插進管槽。
糖花沉默著,將小嘴湊了上去。
銀牙輕咬住吸管,通過香蕉味道的液體治愈自己。
明明是最愛喝的東西,
但在此時,糖花的表情比之曾經,更加落寞了。
唉。
已經沒有希望了吧。
視線漫無目的的掃向園區。
不遠處,一道身影從門口走過,引起了自己的注意。
那是一名穿著男款黑色風衣的少女,雖然大衣不太合身,
但是她的可愛程度完全不亞於剛剛樓上那個守在老板身旁的同居女孩。
此刻的少女手中拎著一兜早餐,從容刷開門卡。
在保安隊長王大爺的點頭恭送下,蹦跳著走入小區。
她拎著的袋子裡裝的東西,似乎是帕尼尼。
“?~”
少女哼著小曲兒,精神麵貌極佳。
可以看出,她的心情甚是不錯。
比之陰暗挫敗的自己,完全不在一個世界當中。
為什麼明明是同一片藍天,同一塊大地,但卻會有著那樣開心的人,把喜悅的情緒鋪散出去——
甚至會刺傷自己?
“阿……”
“真是羨慕啊。”
那樣開心的人。
唉。
糖花心中更加痛苦。
但還是忍不住看著那少女,看著她一步步朝著,C座1901走去。
“?”
糖花站起了身。
像是被世界拋棄的人般,心中衍生出某種預感。
女生的第六感是非常精準的。
“尤其是重度陰暗女的第六感”。
果然。
果然她,上了電梯,
一兩分鐘後,在19樓的長廊裡,閃現出身影。
糖花將另一支雙筒望遠鏡從包裡拿出來,握在手裡卡在鼻梁,繼續欣羨著,少女的行為。
“為什麼這樣快樂的人,會和老板住在同一層啊。”
嫉妒。
苦痛。
苦痛之後,是意料之外。
“阿……”
“她甚至停留在了老板的家門前。”
“她要乾什麼阿。”
“她把耳朵貼在老板家門上,是變態嗎?”
糖花皺眉。
“她該不會不知道,老板家已經裝上監控攝像頭了吧。”
“那種事情,抬個腦袋不就可以發現了嗎?”
“阿……”
糖花歎息。
“原來是住在老板家隔壁的壞鄰居阿。”
看著白星拎著帕尼尼,心滿意足的聽了10分鐘動靜後,打開1902的大門。
糖花深深的,深深的呼出一口濁氣。
懂了。
“完全懂了。”
誰在暗中觀察。
誰在暗處搞我。
誰在乾擾我對老板的愛。
誰在阻撓我的最後收集。
——
對糖花而言,收集老板的每一種笑容,是她本打算在【人生末尾】完成的,自己留給自己的,最後一項“大作業”。
明明打算把所有打印紙貼滿牆壁,
就放開雙手,擁抱高空。
明明想要在垃圾人生的儘頭,
一躍而下,奔向自由。
但如今,每每看到老板的樣子,
一股新的力量,便似在耳畔無聲的訴說著,
“彆放棄。”
“彆難過。”
“繼續走下去。”
“唐嫣,你可以。”
“不許哭哦。”
“我還在等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