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人先開口了,剩下的反對之聲也就多了。
縱使是為避免因南宮綏二人的謀反而遭牽連,要將他二人逐出族去,他們沒意見,但憑什麼家主是南宮舒華來當?
反對之聲此起彼伏,酸言酸語,說南宮舒華貪生怕死的有,說她瘋了有違綱常的更是有。
不消幾聲過後,她原本站在那裡沒動靜,可下一瞬,隻見她徒然取下腰間佩劍,抬手間劍鞘脫出,劍光落下。
“啊——”
站在她對麵最前方幾人嚇了一跳,一婦人更是忍不住驚叫出來。
長劍落下,右側的一方硬茶桌生生被劈成兩半,劍身發出一陣嗡鳴。
院內外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我南宮舒華從此就是南宮家家主,不服者,自請出族去吧。”
南宮舒華神情很冷,與從前那個嬉皮笑臉的少女大相徑庭,她麵上露出一抹冷笑,“我絕不阻攔。”
又是一陣沉默過後,畫麵中有幾人掉頭出了這個門,卻有更多人還留在原地,他們各個臉上都在遲疑、猶豫。
但再無一人敢和南宮舒華硬碰硬。
因為他們知道,南宮舒華這個女煞星是真敢做的出讓他們血濺宗祠這種事的。
最終,這場對峙還是南宮舒華贏了。
“拜見家主!”
縱使不情願又如何,在場沒一個人是南宮舒華的對手,更無一人身上的職位比她更高。
她當家主,其實是最匹配的。
就這樣,她成了大宸第一個女性家主。
眾人朝她彎腰行禮,她帶著南宮家族人走出宗祠,出門前,她最後回頭看了眼那杆立在祖宗牌位旁的銀槍,那曾是南宮家先祖隨大宸開國之君征戰沙場時留下的武器。
‘南宮舒華,能為將,也能為家主。還能,勝過你,父親。’
她轉過頭,無聲說道,眼神堅毅望向前麵,一步踏出,畫麵一變,成了她率軍北上的畫麵。
她一路走,周遭的景物也由生機勃勃變成一片荒蕪,最後是冰天雪地。
“殺啊!”
她的父親祖父拒不受降,大戰起,兩軍廝殺在一處。
這場僵持了兩年的戰事中,南宮舒華也曾敗過,但結局是,她終於勝過了自己的父親祖父。
她做到了她當家主時心裡的誓言。
可當她大勝之時,也是這個世上最疼她的兩個親人身死之日。
“你曾告訴過我何為為將之道,將士出征,以護安定,忠君愛國是為已任;可最後,卻是你自己把這句話給忘了。”
“一家之恨,何累天下萬民,何危一國安定,何致萬千將士之死!縱使此恨是因親人之死,死者就算是皇帝,但,仍也不該!”
茫茫雪原上,大批人馬將中間的幾十號士卒團團包圍,在那幾十個或累或傷的士卒中,還有一白發老將和一中年將領相攜而立,他們互相攙扶著,冷冷的看著站在對麵的女將。
親人見麵,卻不再是過去的溫情,而是充滿血腥和冷漠。
“南宮舒華,你贏了……”
“你成了一個合格的將領,可你卻早已不是我南宮家的女兒,你忘了你表兄的死,你忘了你親姑姑這些年所受之苦!”
你忠於蕭臨淵,你的眼中隻看的到前程功名,卻忘了親人之死。
麵對南宮舒華的質問,中年漢子像是有千言萬語未儘,最終卻隻是目光複雜的看著南宮舒華,片刻後,仰天長歎,大笑說道:“罷、罷、罷,就當我沒有過你這個女兒!今便送上吾之人頭,願爾儘歡!”
說罷,在南宮舒華目眥欲裂的目光中,他拔出長劍,狠狠一抹脖子,自儘了。
血色噴湧而出,南宮舒華沒有笑,她怎麼可能有歡,她的神情是恐懼的,驚恐萬分。
“阿爹不要!!!”
南宮綏的身體緩緩倒下,而他身旁滿頭白發的老將沒有阻止,隻是看著想要衝過來的南宮舒華,看她被人抓住不讓上前,臉色慘白,眼睛卻是紅成一片,麵頰上是雪又或是淚,南宮遜笑了一下,聲音平和。
“舒華,祖父也隨你爹走了,今後,你隻有你姑姑一個親人,記得照顧好她。”
說罷,亦是拔出長劍,自刎身亡。
“祖父!阿爹!”
那一望無際的雪原之中,隻有南宮舒華悲痛淒絕的哀鳴響徹在這片雪原上空。
】
南宮貴妃嘴唇囁嚅著,低下頭去不敢再看,那全是因她之過,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太過執著,因蕭懷之死到了瘋狂的地步,如果不是因為她的勸說又或是強求,她父兄緣何會走到曆史上雪原自刎的結局。
南宮家世代忠良的名聲也被她給毀了,還有她的親侄女南宮舒華……
她對不起她。
“娘娘,那都是未發生之事,都是可以改變的,娘娘切莫傷懷。”
“我……”南宮貴妃垂淚,眼眶紅紅的,抬頭麵對大宮女又下意識抹掉眼淚,“是本宮的錯,是我之錯啊。”
“娘娘……”
大宮女與南宮貴妃主仆多年,亦感傷懷,話到嘴邊卻不知該如何勸慰,隻能勸她放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