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亡花?”
乍一聽這個名字,曲蘭頌總覺得腦海中快速閃過一絲熟悉之感,好像從前在哪兒聽過這個花名一樣。
蔣明橖隻覺得疑惑,他不愛花,更不偏好風雅皺著眉頭吐槽,“這荷花名兒取也忒不吉利,誰取的?怎麼不取個好聽些的名字?”
是啊,不好聽。
謝琅無聲而笑,看起來更像是被蔣明橖的‘童言童話’給逗笑的。
他微微勾起唇角,嗓音低沉。
“知道鏡花水月死嗎?”
“什麼花什麼死?!”蔣明橖滿臉的懵逼,差點想掏耳朵看看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這是什麼死法兒?
他怎麼從前從來沒聽說過?
這要怎麼死???
三連問在蔣明橖腦子中持續盤旋打轉,幻想加腦補也想象不出這到底該怎麼死。
而一旁的曲蘭頌,作為從小在京都長大的權貴家公子,書山文墨堆裡養出的人,自然不似蔣明橖這般孤陋寡聞。
他麵容嚴肅,已對麵前這池荷花來曆有了猜測。
“昔年謝家家主謝玉殊,於六十二歲花甲之年時,一日夜間醉酒,獨自於池邊撈月,然月在天上,而不在水中。”
“更深露重,再加之他衣衫皆濕,回去就因此感染了風寒,不消幾日便病逝去了。”
竹亭中,曲蘭頌清冷好聽的聲音響起,徐徐講述起書中記載的這段故事。
他的死,太過戲劇性,叫人稀奇又想不通他為什麼非要跑去撈那月亮?
不過是因為一件小事兒,一個沒注意就造成了自己的死因,這實在令人唏噓。
曲蘭頌接著講下去,“世人戲稱,其迷於池中花香,死於水中月影。後來有人將他的死與鏡花水月一詞聯係在一起,便稱——‘鏡花水月死’。”
浪漫嗎?還是為他的死感到唏噓?
故事是這樣記載,背後的原因卻誰也不得而知,哪怕過去百年,世人也想不通,為何神秘又智謀無雙的謝玉殊,晚年要在一天夜裡獨自跑去撈月亮?
又為什麼打濕了衣裳也不回去及時更換。
隻知道,那夜的鏡花水月之景成了他的死因,風寒成了他的結果,要了他的命。
曲蘭頌和蔣明橖此時看向那方池塘的表情,已和當初的不在意和觀賞不同。
“真是沒想到,鼎鼎大名的謝家第十五代家主謝玉殊,竟就是被這樣一方小池塘中的花和影所迷?”
曲蘭頌又轉頭看了看池塘周邊植滿的青竹,萬青之中,立一青石池塘,池中栽有數株白荷,應景,但這樣的風景卻不應該醉了人的眼,迷了人的心智。
他心中感慨。
謝琅聲音平淡,不帶一絲波瀾,“池中月是月,池中白荷亦似月,他看花眼了,已分不清花是月,還是影是月?”
“被池中水打濕了衣裳,得了風寒,病死在床上,是他該得的結果。隻是在他死
後,這荷花也被府上人視為不詳,因此才取了個不吉利的名字。”()
蔣明橖不明白,既然不詳,那何不直接把這荷花扔了了事?
?想看四時已過寫的《直播被劇透曆史的千古一帝,今天也很尷尬》第 93 章 情若鏡花水月嗎?請記住本站域名[(()
還取什麼名字?麻煩!
“有人扔了。”
“那為什麼現在還在?”蔣明橖更不明白了,滿腦袋疑問。
“因為又有人,在那方池中種上了荷花。荷花在水中生根,開花,慢慢的,最後又長成了花瓣全白的模樣,還是月亡花。”
蔣明橖有一瞬的沉默,他想不通這話裡的有人是指的誰人這麼無聊,還就喜歡這樣不詳的花是吧?還就跟荷花杠上了是吧?
他乾脆支了個招兒,從源頭解決問題,果斷道,“那把那泉眼給挖了、堵了!”
“池塘沒水我還就不信它還能活!換其他的水來養花!”
曲蘭頌思緒被這莽聲莽語硬生生打斷,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難不成這人還真以為謝琅在跟他們單純討論花兒呢?
他不似蔣明橖這般神經粗大,已經能明白謝琅這是話中有話,這根本不是一株花或池塘的事,可他說這些又是在表達什麼呢?
謝琅:“世人皆笑謝玉殊死於鏡花水月,可當世又有幾人能看破這鏡中之花,水中之月。”
“他想要月亮,可月亮不為他而來,有沒有謝玉殊,月亮都還在。或許,他到死都想不明白,那夜的月亮為什麼沒有撈到?”
後來,也沒有了那夜撈月的謝玉殊。
“晚輩不明白,謝家主這話何意?”
曲蘭頌看著謝琅的臉,對方像是在走神,在笑,可那笑容卻並無一絲快意。
他想不明白,蔣明橖更不明白,他問了謝琅兩個問題,如今對方看似隻答了一個,但另一個又到底答沒答呢?
他現在也琢磨過來,對方恐怕不是在單純的跟他說月亮和花,隻是這又與慧妃有何關係?
謝琅站起身,望著池中看了許多年的荷花,沉默了許久。
荷花年年開,月亮常常有,可當年的人已不在,望月非月,他思的又到底還是不是記憶中的那個人呢。
“……時候不早了,我要回去休息了,讓無念來作陪吧。”
“再會。”
他有隨時任性離場的權利,無論是按身份還是按輩分,在場誰人都沒有將他強留下來的能力。
蔣明橖和曲蘭頌相互對視了一眼,皆看到了對方眼中的疑惑,猶豫再三,兩人終是沒有開口叫住對方離去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