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則這規矩就亂了,而沒了規矩,朝廷就不是朝廷。
徐江出世入世,再度為官也不是傻子,他自然不會去點名是具體哪個官員,不然到時候人家說不定真乾得出把人送到戶部的事情來,對於整個官僚體係來說,犧牲一兩個又如何?
到時候便會有人狠狠為徐江記上一筆,說他逼死一心為民的好官,官場上,民間輿論場上再炒作一下,徐江的名聲自然就臭了。
徐江沉聲道:“我不是針對某些人,我是針對在場的所有人,不僅是官員裁撤,還有宗室皇族的月俸也要削減,大夏如今已是風雨飄搖,諸位難道就不能為大夏儘一份綿薄之力,君以士待我,我等豈能不知恩圖報?”
“李知源,我問你,若是不裁,你告訴我,這錢從何而出?”
李知源拱了拱手:“陛下,臣正好也有本要奏。”
夏皇擺手道:“說吧!”
李知源:“臣以為,可再苦一苦百姓,等熬過了今年,再減稅也不遲!”
徐江勃然大怒:“放屁,李知源,你說的是人話嗎?百姓之疾苦,你這個吏部尚書見過嗎?易子而食,餓殍遍地,縱是江南魚米之鄉也有人一天連一頓飯也吃不起。”
“在落川,我親眼看見百姓之慘烈,而這一切的源頭都是加稅導致的,朝廷加稅,世族想儘辦法將壓力攤派到佃戶身上,天災一來,世族捂著糧倉,哄抬物價,百姓連果腹都難。”
“你李知源,你知什麼?你吃的飯,傳的衣都是百姓的汗水和辛勤勞動換來的,你加稅你對得起大夏的黎民百姓嗎?”
李知源道:“那依徐大人所言,就能解決問題?以落川為例,年前落川州府官員建議裁撤一下馬驛,而造成你口中落川百姓易子而食的慘狀的,便是這小小馬驛官柳建功。”
“他席卷亂民,打著上京討個說法的名義,讓落川不知多少百姓受苦。你徐江遠離廟堂多年,居江湖之遠,以為百姓之苦,皆是廟堂之累?你想得太天真了。”
“你口中的百姓,諸如柳建功之類,他們也都要靠著朝廷這點兒餉銀養家糊口,你大筆一揮,你當了聖人,得了百姓歌功頌德,可那些被裁掉的底層官吏,他們的生計誰來負責?”
“怎麼,你是要把他們趕去務農,墾荒嗎?”
“徐江,搞財政,護民生,那是你戶部尚書的事兒,你不要因為戶部沒能力搞錢,就把黑鍋丟到我吏部來。維持大夏的運轉,維係朝廷的權威,能在危難時刻,有人可用,那才是我戶部的責能。”
“你這樣的人,一身正氣,是清官,是留載史書之流,但這樣做真的是對朝廷好,對百姓好嗎?徐大人,望你三思啊,你若非要裁,那本官就如你所願,本官回家種田!”
說著取下官帽,徐江也被激起了脾氣。
“好啊,還有誰?”
然而話音未落,群臣儘皆跪下,紛紛取下官帽。
“請陛下準許臣回鄉務農,以節省這大夏財政。”
秦征心頭冷笑,徐江小醜一個,他心裡麵清楚徐江是秦雲的人,見他出糗,自然高興。
徐江麵色一沉,自己說錯話了,可事已至此,隻要百姓能輕鬆些,縱粉身碎骨又如何?
好在此時夏皇緩緩起身,以一副息事寧人的姿態說道:“好了,眾愛卿,徐大人隻是開個玩笑而已,諸位不必當真。”
群臣埋首跪著,無一人起身。
直到夏皇板著臉訓斥了一聲:“徐江,這就是你的不是了,諸位大人為朝廷為黎民百姓日夜操持,你一句話就反駁了他們過往所有功績,過了,朕罰你閉門思過三日。”
“李知源,你作為吏部尚書,你這樣是要帶頭逼宮嗎?”
李知源嚇了一哆嗦:“臣不敢!”
“那還不起來!”
群臣這才起身,一旁的徐江麵無表情,環顧四周無一誌同道合之人,但他迎向夏皇的目光時,這才明白,自己太急了。
徐江拱手道:“是臣方才失言,臣甘願受罰。”
夏皇笑道:“雖有失言,但徐大人作為戶部尚書為國為民著想情有可原,這樣吧,通知宗室往後所有王侯子爵俸祿削減三成,朕替他們帶個頭,先苦一苦。”
李知源站了出來:“臣自願削減九成俸祿,但求給底層官吏們一口飯吃!”
群臣跟隨:“臣亦是如此!”
夏皇笑道:“諸位愛卿拳拳愛國之心,朕感受到了,傳內庫,朕往後一日三餐從簡,後宮嬪妃在後花園開墾,隨朕一起種田。”
“吾皇聖明!”
秦征也趕緊表態:“兒臣願追隨父皇,願意捐出所有家資,削減吃穿用度。”
“好,太子值得鼓勵!”
群臣又向秦征拱手:“太子知書達理,愛民如子,大夏有此儲君乃是天幸!”
但就在群臣和睦之時,一名廷尉急急忙忙上前。
“報!潮州來信,十萬火急!”
此言一出,群臣一愣,莫非是那秦雲打過來了?
夏皇麵色一沉,這秦雲又要鬨什麼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