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讓開位置給葉無忌寫回信。
他倒是沒有看信,隻見著了信封。
上麵寫了“筆友親啟”四個字,實在是想不知道都不行。
他歪歪扭扭地靠著一旁軟椅,手裡把玩著塊新的硯台。
葉無忌邊寫回信,邊順嘴提了句。
“仔細想想,這春闈其實也不大公平。”
葉修把玩硯台動作頓住,好奇地問:“爹,這安王給你寫什麼了?”
竟然能讓他爹有這般深刻的發言。
倒不是說葉無忌往日想不了深刻問題,主要是他爹懶得想。
捅一下動一下,說的就是葉無忌。
“就是關於春闈的一些事。”
葉無忌提筆蘸了蘸墨,落下最後幾個字後,順帶說了幾句信中內容。
“據說是曆年春闈閱卷的時候,若是考生打點過,即使文章寫得一般,考官也會取中。”
葉無忌厭惡地皺眉,“這事實在荒唐。”
想想他為了科舉,日日頭懸梁錐刺股。
每天都被這書冊卷子淹沒,睜眼背書,閉眼刷題。
考生辛苦十載,就為了這幾日考試,祈求能金榜題名。
結果,這金榜就是一場笑話。
“這種事應該不少吧。”葉修道。
“朝中百官,三品以上大員就不少。”
“這些人有子孫後代,有門生門客,攏共加起來,就差不多能將春闈錄取名額瓜分完了。”
葉修隨手將硯台擱回桌案上,了然且無奈。
如果不是以前他爹堅持要自己考,以他爺爺的官職,他爹早就高中了。
哪裡用得著天天刷卷子。
葉無忌沉沉歎了下氣,“我以前知曉有這種事,但是從不知有這般多。”
他搖搖頭,“這哪裡還是考試,分明就是高官顯貴的盛宴罷了。”
葉修不語,世道就是如此。
幸而他們葉家的名聲地位都還算可以。
沒有考官敢對他爹的卷子動手腳。
突然,葉無忌猛地起身,背著雙手走來走去。
葉修扭頭就見他爹臉上掛著怒氣,仍然憤憤不平。
“爹。”葉修開解,“咱們再不忿也沒用,咱沒這個力量去跟滿朝百官叫板,就算您爹也不行。”
葉修也看不慣這種行徑,但是看不慣,他們也沒法改變。
“咱們不行,陛下可以啊!”
葉無忌不滿地道:“曆年如此,我不信陛下會不知曉這種事,科舉選官,本就是為陛下選官,能選出有識之士不是更好?陛下怎麼放任這種事。”
這番話若是被其他人聽見,定然嚇得連忙捂住葉無忌的嘴。
非議當今聖上,傳出去身家性命都難保。
然而,此時屋裡隻有一個比葉無忌更大膽的葉修。
葉修換了個姿勢,“就算是陛下,也不可能跟文武百官掀桌……”
他聲音頓了下,驟然想到了一個法子。
葉修整個人都坐直了,定定看著葉無忌。
“其實,也不是沒有辦法。”
葉無忌不徘徊了,腳步一拐就拖著張椅子湊了過來。
“幼安,你有什麼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