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漂亮青年(1 / 2)

“小雲總怎麼不去喝酒,反而在這裡躲懶。”

身後男人慵懶的聲音,令靠在窗台上的裴雲洲一下子挺直了脊背,痙攣的胃部和灼熱的體溫令裴雲洲的大腦一陣暈眩,但還是在來人尚未出現在自己麵前時,就理好了散亂的衣領,連西裝外套的褶皺都被撫平。

“陳董。”裴雲洲唇邊泛起熟練的笑意,一手不動聲色地抵在胃脘,一手拾起放在一旁的酒杯,與來人輕輕碰了一下。

這兩日他本來就有些不舒服,今天的酒宴本來想推掉的,但是想起父親告訴自己,這位陳董今天也會來赴宴,還是準時出現在了酒店裡。

六月的晚風都帶著燎人的溫度,裴雲洲的後背卻不知何時完全被冷汗浸濕。

身體的反應很難受大腦控製,胃裡一陣陣的翻湧幾乎絞儘了裴雲洲麵上的血色,唯餘眼尾因為飲酒而泛起的一點緋紅。

“小雲總真是年少有為,少年無雙啊。”男人隨意抿了口酒,失望又直白的目光落在裴雲洲攏緊的領口,如果目光能化作實質,裴雲洲毫不懷疑自己的衣領早被撕碎。

更彆提,對方說出“少年無雙”四個字的時候,語氣裡怎麼聽都滿是狎昵意味。

……但“有求於人”的他卻非但不能抗拒,還要若無其事地維持唇邊的笑意,並且喝完手中的酒。

將紅酒飲儘的時候,甚至不忘有意無意地以舌尖將那殘存在唇邊的最後幾滴酒液也一並吞吃入腹,配上殷紅眼尾,愈發顯得風情豔盛。

望向他的目光明顯一暗,就連呼吸都晦澀三分。

男人自覺活了三十多年,在圈子裡什麼沒見過,也很難抗拒這樣的風景。

畢竟,這位小雲總的姝色,在上流圈子,可是人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然而冰冷的酒液入腹,原本就一陣絞痛的胃部翻湧更甚,令裴雲洲腿軟得險些站立不住,隻能勉強倚靠身後的欄杆保持脊背筆挺的姿態。

“小洲啊,這個項目很重要,你一定要和陳董談妥拿下,你明白嗎?”

“都是媽媽不好,如果不是媽媽身體這麼糟糕,你爸爸也不至於把公司丟給你回來照顧我。小洲,你是裴家唯一的支柱了,你永遠都是爸媽的驕傲。”

“還好媽媽從孤兒院裡找回了你,裴氏如果沒有你,還能怎麼辦呢,小洲。”

父母的殷切希望適時在耳邊響起,裴雲洲艱難地眨了眨眼,終於將眼底那片霧氣驅散,神誌也清明些許。

母親的身體那樣糟糕,而他不過是胃病犯了,不該這麼矯情的。

當年在孤兒院裡,什麼苦沒有吃過,現在的生活明明已經很好了啊。

“聽說陳董最近在看北城新區的項目,不知道有沒有興趣聽一聽我的企劃?”

裴雲洲從包廂裡躲出來的原因,是身體實在有些難受,但如果能借此時機將事情解決,也就顧不得那些不舒服了。

這位陳哲陳董是新能源領域的領軍人物,裴家如果能與其合作,拿下北城新區的項目才有勝算。

要是自己將這件事搞砸了,父母一定會對自己很失望的吧?

“小洲啊,從此以後你就是裴氏的總裁,父親老了,幫不了你了,萬事都要靠自己了,你明白了嗎?”

“媽媽身體不好,得搬到鄉下好好休養,你一個人住在外麵要照顧好自己,裴氏和媽媽都需要你,小洲。”

當年他尚未成年就接過了裴氏的大旗,一點一點將這座將傾的大廈扶正,與其說裴氏看著他成長起來,倒不如說是他看著裴氏成長起來的。

裴雲洲其實並不愛這些,他更愛自由的、明亮的生活,而不是無休無止的商務合作。

但為了父母和裴家,為了讓家族能變得更好,他雖然不喜歡也甘之如飴。

隻要一想到是母親將自己帶離了孤兒院那個痛苦的地方,裴雲洲就覺得,好像所有的困難都不再是困難了。

裴雲洲雖然不願,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其實很擅長這些事,也很擅長利用自己的優勢,望向陳董的目光亮了三分。

燈光下的青年因為飲了酒,眼底泛起明顯的潮意,眼睫隨呼吸的頻率輕顫時,如有星光灑落,瀲灩又溫柔。

“小雲總真是年少有為,百聞不如一見,”陳哲雖然向裴雲洲伸出了手,語氣卻依舊輕佻,“那我明天,就在公司裡等著小雲總的到來了。”

強忍著胃裡的絞痛,裴雲洲伸手去與他握手。

掌心挑逗似的輕蹭滿是輕薄意味,裴雲洲卻隻能裝作無事發生,甚至還要勉強維持麵上的笑意。

“那麼,小雲總,明天見。”溫熱的呼吸驟然噴灑在裴雲洲的耳側,接著又消失不見。

露台上很快就剩下裴雲洲一個人。

強壓下去的不適此刻紛紛上湧,令裴雲洲的意識都有些恍惚。胃裡的惡心更是一陣加劇,也不知是因為又喝了酒,還是因為剛剛那位陳董毫不掩飾的欲色。

方才維持了許久的端正姿態再也維持不住,裴雲洲重重癱軟下去,膝蓋磕在地磚上,發出一陣悶響。

肌肉記憶不需大腦控製,指尖下意識就從西服口袋裡取出一方疊得整整齊齊的手帕,一下快過一下地、機械地擦拭起了自己的掌心、手背,而後是脖頸和耳廓。

擦拭著所有被人觸碰過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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