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謹言站在那,目光隨著哥的身子打轉。
經過北疆戰火的淬煉,他憨厚英氣的外表有了很大變化:個頭長高了,骨骼更加魁偉壯實。黝黑一張臉,輪廓鋒棱初顯。額頭上,濃黑的八字眉下,杏眼流露出的不再是憨憨的目光,而是犀利的冷芒;唇上、下頜粗硬的胡須,徹底令他脫去少年稚氣,展現一個成熟男人的雄偉和剛強。
他堅決道:“哥,這可是你的終身大事,兒戲不得!”
王壑悠閒道:“哥沒兒戲。哥認真的。”
謹言道:“哥就彆自欺欺人了。弟弟知道你鐘情誰。”
王壑聽了這話,站住了,看著他認真道:“之前哥弄錯了一件事。我也是才發覺。我自始至終都隻喜歡她一個人,沒有第二個!弟弟你就彆多慮了,那是自尋煩惱。”
謹言覺得不可思議:哥這樣驕傲的人,怎會愛一個小丫鬟到如此地步?並非身份問題,而是這丫鬟雖然也有些小聰明,但跟小姐的才智還是不能比的。哥說自己之前弄錯了,分明是借口,是為了讓他安心。
他道:“哥,立皇後是何等重要的事!觀棋那丫頭鬼的很,心眼子特彆多,哥你彆被她蒙蔽了。”
王壑愕然瞅著表弟,好一會才問:“觀棋鬼的很,心眼子特彆多,那你覺得李姑娘呢?”
張謹言臉色一正,道:“李姑娘正直、率真、威嚴、霸氣,且胸襟廣闊、一言九鼎,說話擲地有聲,若是她,弟弟便不擔心;可是觀棋心思太狡詐……”想起藏在心底的那個人,他難得地眼神溫柔了,一提起“觀棋”又沒好氣。
王壑忍不住嗬嗬笑起來。
謹言氣得鼓著嘴——
這話很好笑嗎?
王壑見他眼神不善,再笑下去要惹急了他,急忙忍住笑,問道:“弟,你老實告訴哥:你到底是愛江南第一才女的名頭呢,還是她這個人?”問時,腦海裡自然浮現另一個聲音“你到底愛江南第一才女,還是她的丫鬟?”
謹言覺得哥的質疑羞辱了自己,不悅道:“當然是她這個人!弟弟認識她之前,也聽說過她的名聲,並不覺得怎樣;是經過那次……之後,弟弟才跟她情投意合的。”說到“那次”,他心慌地垂眸,不敢看王壑。
王壑並不以為意,追問道:“這麼說,上次在京城,你與她再次重逢時,對她的心意是不變的了?在王家,你為她擋了一劫,也無怨無悔?”
謹言道:“不變!無悔!”
王壑鬆了口氣,拍著他肩膀道:“如此便好。你我兄弟都能得償所願。我對小丫鬟的心意,與你對李姑娘的心意一樣堅定。你不必勸了。哥累了一天,也困了,你去吧,讓哥好好睡一覺。明天還有好多的事呢。”
張謹言急道:“哥,你……”
王壑讓老仆把他攆出去。
謹言死也不肯走,他年紀輕,身子壯,老仆年紀大了,還真扭不過他,累得喘氣。
王壑歎口氣,擺手示意老仆退下,然後道:“你既然如此推崇、信任李姑娘,李姑娘又如此厲害,隻要她沒有陰謀害我之心,難道還怕她的丫鬟興風作浪?”
謹言目光閃爍——他確實有這個擔心:擔心觀棋那丫頭迷惑表哥,還擔心那丫頭蠱惑李姑娘;怕鬨到最後,鬨得他跟李姑娘隔了心。原先那丫頭隻是丫鬟,若表哥立她為皇後,給予她以往沒有的權利和地位,他怕她不安分。——在他眼裡,那丫頭滿肚子詭計,不大安分。
可他怎麼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