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安皇後奔跑間,忽覺身子輕了,明黃鳳袍在火中飛舞,像一隻五彩鳳凰。她知道自己就要死了,縱有滿心的不甘,到此時也無可奈何,絕望認命。她也想怒吼,又怕梁心銘嘲笑她,說她敗不起,隻好慷慨赴死。
她斷定梁心銘在看著她。
也許就在她頭頂,用那一貫從容的、優雅的舉止,淡定地招呼她“郡主,彆來無恙!”
梁心銘死了,她也要死了。
她輸了,梁心銘也沒贏。
江山代有才人出,這大好的河山自有年輕一代去描繪。譬如王壑、張謹言、她兒子秦鵬,還有李菡瑤這女孩子居然能提前幾個月籌謀,將糧草及時送來北疆,令她敬佩,夠資格爭霸天下了。想到兒子,她忽然心裡一沉:鵬兒可出關了?她竟不知道秦鵬在何處。
若秦鵬也死了怎辦?
那她就真輸給梁心銘了。
安皇後終於忍不住,想痛罵梁心銘、王亨,還有他們生的狼崽子王壑,可是來不及了。
她最後的念頭,定在她初穿上這鳳袍之時。安皇很愛她,也愛他們的兒子,那日子多美啊!若是她沒有心懷執念,一定要毀掉大靖,是不是現在依然和美?然這是不可能的。安皇素來就心懷遠大抱負,堅持學英武帝一統天下,她也絕不肯放下仇恨,所以這結局是注定的。
……
再說王壑等人,亡命奔逃,直跑得嗓子冒煙,又乾又渴,卻不敢停下來喝一口水、喘一口氣,因為那爆炸就仿佛在身後追蹤他們,誰不怕死?生死關頭便爆發驚人的力量。王壑連掏出羅盤來看一看都不敢,橫豎往哪兒跑又不由他定,看了也是白看,所以隻管悶頭跑。
開始地道是斜坡,斜斜地往上;後來斜坡太陡了,實在沒法爬,挖這地道的人良心發現,便設置了台階。
爬台階更艱難。
王壑被梁朝雲和趙拖著上台階,一級一級,仿佛上天梯一般,要上到天儘頭去。
幸而這天也有儘頭,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終於來到一堵石門前,石門上的雕刻,一望而知是有機關控製的,眾人都自覺後退,讓位於王壑。
王壑至此才覺安全了,才敢喘口氣,壓在心底的激動也如水泡般一串串往上冒,就像少年時,他跟謹言大夏天裡玩水,潛入水底憋氣,他憋不過謹言,在水下笑了起來,“咕嘟嘟”一串串往上冒水泡。
他道:“讓我先喘口氣。”
一麵掃視眾人。
隻剩下十七個人了。
但這並未影響士氣。
深入虎穴,哪有不死人的,這結果已經算好的了。
眾人也都呼哧喘氣,都笑嗬嗬地看著王壑,眼底是死心塌地的崇拜,還有尊敬和愛護。
趙因為舅舅朱雀王挾持了安皇,比彆人更加激動,激動之餘,起了逗弄王壑的心思,便道:“壑哥兒,我勸你還是彆喘氣了,外麵還不知怎樣了呢。要是那李菡瑤,或者她的丫鬟送糧食來,被敵人截殺……”
說到這她故意停下。
那眼神意味深長,仿佛說:你的美人來幫你,現在因你而遇危險,你不趕快去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