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家人更視王亨和梁心銘為死敵,其他官員樂不得,正要借潘貴妃之手,壓製王相和梁心銘的權勢。
小人趁機進讒言,道是牝雞司晨,亂了綱常,以至於先帝在壯年時駕崩,各地水旱天災頻頻,乃天示警。
嘉興帝漸對梁心銘不滿。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潘貴妃受寵,潘家人也得重用——潘梅林前年被調任江南,任江南織造局的織造長官。
這是個肥得流油的缺。
潘梅林上任後種種行徑,不消細說。
梁心銘身為左都禦史,卻一直隱忍不發,與她剛出道時的雷霆手段無法相比。
人都道,梁大人最會見風使舵、明哲保身。
看,這就是朝堂傾軋:
進,是錯;退,亦是錯!
王壑此行江南的目標,便是潘貴妃!
嘉興七年六月中,湖州、景泰府、霞照縣。
景江碼頭,這日,驕陽似火,從船上下來幾個男子,頭戴著鬥笠,身穿灰色短褐,各牽一頭騾子,騾背上馱著簍子,站在熙熙攘攘的碼頭上,與南來北往的行商無異。
其中一人將鬥笠朝上抬了抬,露出一張年輕的白麵俊顏,約莫二十左右,眺望茵茵翠翠的江堤和熱鬨的碼頭,歎道:“還是江南好啊,和風日麗。”
另一人乾脆掀了鬥笠,是個黑健的少年,麵相憨厚,嘀咕道:“明明就是驕陽似火。”
這幾人便是王壑、張謹言一行。
經過七年的顛簸和風霜,如今他們已洗儘浮華,無需偽裝,看去與販夫走卒並無二致。
“哥,我想吃點好的。想吃魚。”張謹言舔舔嘴,向往地看著碼頭外,那裡有繁華的街市!
這七年來,他跟著王壑饑一餐飽一頓的,著實吃了不少苦頭,眼下終於苦儘甘來了。
“好!等賣了這些貨,哥帶你去大酒樓吃,”王壑豪氣地一拍騾子脊梁,“走!”
老仆在後麵聽了,莫名想笑。
他們在外遊曆,都是自謀生路。
自謀生路,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他們又不能停留在某處一心一意地打拚,這便難上加難。
王壑想來想去,便乾起了行商的勾當:每到一地,一邊遊曆,一邊搜羅當地的特產土物,帶到另外一地,販賣後賺取差價,這麼的,遊曆倒方便了。
這七年來,他們販賣過許多東西,尤以玉石、藥材最多,因為這些東西貴重、輕便,容易攜帶,他們一行三人中,兩人武功高強,也不怕人搶劫。
王少爺滿腹智謀,張世子文韜武略,可惜,做行商並不比彆人強,也隻是賺些小錢而已。
三十六行,行行出狀元。
他二人不可能行行都精通。
還有一個緣故:他們這次出來的目的是遊曆,不是賺錢,因而不肯花費精力,舍本逐末。
但出來七年,眼看就要回家了,不得給家人捎帶些禮物回去?既要買禮物,便需銀子。
王少爺打定主意要在最後關頭賺一筆,因此,他們親自進入北方大森林中采藥、割鹿茸,又將積年倒手攢下的老本進了些貨,裝了幾大簍子帶到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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