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壑反問道:“怎麼不關我爹的事?”
王亨身為左相,在朝,為百官之首腦;在家,為族人之表率,族人犯錯,他難逃其責!
張謹言道:“他彈劾王詔就罷了,攀扯舅舅做什麼?難道舅舅跟他有仇?”
王壑道:“怕是真有仇。”
這些年,父母得罪人太多了,有些在明麵,有些不知藏在哪旮旯,盯著王家,隨時準備撲上來。
張謹言道:“他就不怕舅舅舅母?”
王壑道:“他還真不怕。眼下彆說我爹娘不敢對他怎樣,便是彆人朝他下手,我爹娘也會出麵保他,以防被人說成落井下石、鏟除異己。人家都算計好了!”
張謹言吃驚地張大了嘴。
王壑自言自語道:“不急。”
張謹言忙問:“什麼不急?”
王壑避而不答,起身道:“明早咱們就動身。”
次日一早,他們向淨慧方丈告辭,下山後望南而去。
這次曆練,王壑與表弟商量,準備從東南沿海開始,再折往西南邊疆,再往西部邊疆,再去西北,再到正北,再到東北,繞大靖一圈後,再直下江南。
如此,環遊大靖一圈。
大靖內部各州:京城那片是他生長的地方,將來要回歸;江南和中原一帶,他作為最後一個目的地。
他先去東南和西南,是想查訪一件事。
當年,他母親以一介知府的身份,扳倒了當朝宰相左端陽,左氏一族被滅九族。當時,左端陽的侄子左秋風在西南雪州任官,左端陽事發前,命孫子左天鬆投奔其叔。後來,左秋風和左天鬆等人都被押回京城伏法。
王壑想查明,左家真沒人了嗎?
他不想對左家趕儘殺絕,卻絕不會任由敵人在暗處窺視王家,伺機報複父母。——左端陽死有餘辜,滅左家九族的,是先帝和一乾朝臣,不是他的父母!
西南邊疆,由朱雀王趙寅鎮守。
西部邊疆,原由白虎鎮守,然白虎侯鄭基剛恢複爵位封號十幾年,根基尚淺,西疆便由他和忠勇大將軍趙子儀共同鎮守。同其他兩王相比,白虎侯手上並無兵權,但他掌握著大靖最先進的火器製造技術。
王壑此番去西疆,是衝火器去的。
然後是西北玄武關,由忠義公方磐鎮守;正北邊疆,由玄武王張伯遠鎮守;東北沿海,駐紮著靖海大將軍的水師,這些大靖疆域,他都要走到、了解。
這一圈繞下來,七年過去了。
這七年中,朝廷人事變換。
七年來,王亨和梁心銘已被推到大靖朝的風口浪尖,位高權重,卻又如履薄冰。
他們每提議一項政令、每懲治一名貪官或權貴,先帝在時,是立功、被嘉獎;現在卻被指責乾綱獨斷、無視君威。如今大靖上下,都道王相夫妻權傾朝野,他們往前進,是萬丈深淵;向後退,亦是萬丈深淵。
王壑察覺父母岌岌可危,立即返程。
他沒有回京,而是奔江南來了。
江南,原本就是他最後的目的地。
幾年前,嘉興帝大婚,由太後做主,選了太後娘家侄孫女為皇後,一並入宮的,還有潘貴人等女。
這潘貴人乃前麵所提到的潘梅林的侄孫女,進宮後十分得寵,先是誕下三皇子,升為妃,後升貴妃。
梁心銘看不慣她妖媚惑主,又不便出麵乾涉皇帝後宮事,便巧施手段,令太後申斥了她幾次。
潘貴妃不敢怨太後,便屢次在嘉興帝麵前哭訴,說梁大人仗著帝師的身份欺辱她,她除了太後這個宮內的婆婆,宮外還有一位婆婆,凡事都要受轄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