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小孩紅著臉說道:“那首詩是我剛來雲大附院,住在404病房的時候寫的,就藏在這張床床墊的床套裡。下午你們不在,我就想悄悄拿出來看一眼,沒想到還是被你們逮個正著。”
安閻蹲下來說道:“你是說,你剛剛念的詩是你寫的?”
鬼小孩點頭道:“對。”
安閻伸出手,“能不能給我看一看?”
鬼小孩不想讓安閻看他的黑曆史,“……我可以不給你看嗎?”
安閻:“不行。”
鬼小孩往旁邊挪了挪,拉開身後的櫃子,“你要看的話就……就自己拚吧。”
他說完就溜了,安閻拿出櫃子抽屜裡的所有碎紙片,和杜鴆一起拚起來放在床上。
最終安閻和杜鴆拚出來的,也是一首名為《404》病房的詩,隻是詩裡的內容和安閻卡片上的內容不太一樣。
《404病房》
我躺在404病房的床上,
聽到午夜零點鐘聲敲響,
這是我聽到最動聽的聲音,
而我所說的每一句都將是我的祝福。
擺在床頭的,它會陪我迎接太陽,
掛在頭頂的,它能祝我恢複健康……
請收下孩子的禮物,
請銘記中年人的叮囑,
請珍惜老人的眼淚,
請親吻愛人溫暖的嘴……
所有人都為我帶來了麥琪的禮物,
一扇通向幸福的黑色之門。
看到安閻和杜鴆坐在床上,一臉認真地看著他寫的詩,鬼小孩尷尬地恨不得打開窗戶從四樓跳下去,“安哥哥,杜哥哥,你們能不能彆看了?那首詩是我剛住院的時候寫的,寫的一點都不好,你們要是真的很想看詩,我可以把我最喜歡的詩人推薦給你們,求求你們去看他的詩吧。”
安閻沒把鬼小孩的話聽在耳裡,從杜鴆手裡接過他們抽到的卡片,專注地對比著兩首詩的內容。沒想到的是,杜鴆身上那張卡片的內容,竟然變得和鬼小孩這首詩一模一樣,已然不是他們當時抽卡時所看到的內容了。
“是今天才變的。”杜鴆輕聲道,“我昨晚看過這張卡片,當時卡片上的詩還和以前一樣。”
安閻問道:“你昨晚什麼時候看的?是去療養院之前還是之後?”
杜鴆:“去療養院之前。”
“有可能是玩偶小熊的消失讓這首詩產生了變化。前九句描述的內容幾乎都和玩偶小熊有關,都已經發生過了,就算內容有變化,應該也和我們關係不大。”安閻把杜鴆給他的卡片放到兜裡,伸手點著最後三行,“和後續事情有關的有可能是最後三行,其中冰冷的嘴變成了溫暖的嘴,死神的禮物變成了麥琪的禮物,地獄之門變成了通向幸福的黑色之門……”
“啊……”鬼小孩奔過來喊道,“安哥哥,你隻看它就好,為什麼還要念出來啊?”
安閻偏過頭問他,“鬼小孩,你為什麼寫通往幸福的大門是黑色的?”
鬼小孩低下頭,不好意思看安閻,“因……因為醫院的大門是黑色的,隻要走出那扇門,就代表著我的病已經痊愈了……”
“原來是這樣。”安閻低下頭,繼續看著拚起來的詩。
鬼小孩紅著臉問道:“安哥哥,你……你不好奇我為什麼說所有人送給我的都是麥琪的禮物嗎?”
安閻:“我知道,麥琪是耶穌出生時給他送禮物的三個賢人,他們的禮物代表著尊貴和聖潔。”
鬼小孩一臉驚訝,“你……你竟然知道?我以為……我還以為你會猜彆的意思呢,比如禮物交換什麼的……”
安閻抬手點了點這首詩的前幾行,“從前麵的內容能看出來,你寫這首詩的時候似乎挺開心的,我覺得你那時應該還沒……”
鬼小孩忽然哭了起來,“我……寫這首詩的時候,就是我住院後最清醒的時候……再後來,我就完全被那隻熊牽著鼻子走了……”
“我真的很後悔對沈先生和陳瀚做出那種事,一開始……他們最開始的時候,肯定是對我的禮物飽含期待的,卻一個個都被我坑了……”
安閻抬手摸了摸鬼小孩的腦袋,“你還可以送他們新的禮物。”
鬼小孩茫然道:“我還能送他們什麼?我什麼都沒有了……”
安閻真誠道:“你可以把你的祝福送給他們,你發自內心的祝福,一定會給他們帶來好運。”
鬼小孩不敢相信道:“真的嗎?”
安閻點頭道:“真的。”
他和杜鴆拿到的詩不會無緣無故地發生變化,鬼小孩的祝福對彆人可能沒用,但對曾經住過404病房的沈丘澤和陳瀚來說,一定是有好處的。
鬼小孩終於破涕為笑,“安哥哥,我祝你的麵癱早日康複!杜哥哥,我祝你能早點回到你的身體裡,越快越好!”
安閻:“謝謝你的祝福,還有……”
鬼小孩期待道:“還有什麼?”
安閻抬手用食指在身前畫了個圈,“你能不能先轉過去?”
鬼小孩以為安閻要給他準備什麼驚喜,喜滋滋地轉過身看著牆壁。
安閻抓住杜鴆的肩膀,偏頭親了一下杜鴆的嘴。
隻一秒,停留在安閻嘴邊的溫暖觸感就消失了。
安閻轉過頭,看到原本坐在輪椅上的杜鴆睜開眼睛站了起來。
鬼小孩開心地蹦了蹦,滿病房跑圈,“安哥哥,太好了!我的祝福果然有用,杜哥哥真的回到了他的身體裡!”
自杜鴆回到他的身體之後,安閻、杜鴆二人在雲大附院的生活便沒了前幾日的危機重重,變得風平浪靜。
星期三下午,安閻通過宋護士要到了沈丘澤家屬的聯係方式,當天晚上,鬼小孩用杜鴆的手機撥通沈丘澤的電話,誠懇地向他道了歉,並祝願他能早日康複。
沈丘澤說在404病房度過的,那段和妻子每天打電話的那段日子,是他在失去妻子之後,度過的最黑暗也最幸福的時光。他對鬼小孩的感謝是真的,對鬼小孩害怕和憎惡也是真的。
掛了電話後,鬼小孩蹲在地上哭了很久,嚇壞了正在安閻直播間看直播的觀眾。
星期四上午,安閻的主治大夫在看到安閻的麵部神經檢測結果之後,說安閻的麵癱已經康複,等明天做完最後一個療程,就可以出院了。
星期四晚上,鬼小孩悄悄去陳瀚的病房和他見了麵,祝他手術成功,早日康複。鬼小孩答應陳瀚,如果陳瀚這學期期末考試能考到班級前五名,他就陪陳瀚玩遊戲,從青銅玩到王者。
十一月二日,星期五上午,安閻在門診部針灸結束後沒有立即辦理出院手續,而是和杜鴆一起守在手術室外,等待陳瀚的手術結果。
下午一點三十分,陳瀚的手術結束了,手術結果非常成功。
安閻撥通周明荃的電話,把手術結果告訴了正在等消息的鬼小孩。
鬼小孩:“真好,陳瀚能恢複健康真的太好了!”
安閻問鬼小孩,“你想好以後去哪裡了嗎?是留在療養中心陪著你爺爺,還是和我們一起回民宿,為自己找個身體?”
“我想陪爺爺回家住。小熊玩偶解除和我的聯係的時候,也解除了和我爺爺的聯係,這兩天我爺爺的身體好了很多,不用繼續住在療養中心了。”鬼小孩的聲音驀地低了下去,“安哥哥,不知道為什麼,我忽然覺得有沒有身體對我來說沒那麼重要了。”
安閻想了想說道:“或許是因為你找到了更重要,更想做的事情。”
“有可能。”鬼小孩鼓起勇氣問道,“安哥哥,不去迷心民宿常住的話,我還可以去你們的民宿找你和杜哥哥玩嗎?”
安閻答應了,“隨時歡迎,來之前記得給我們打電話。”
鬼小孩:“可以告訴我民宿的名字嗎?”
安閻:“迷心民宿。”
鬼小孩沉默了幾秒,磕磕絆絆道:“是……是雲市傳聞中那個鬨鬼鬨得很凶的迷心民宿?”
安閻:“對,杜鴆就是迷心民宿的老板。”
鬼小孩後怕道:“……怪不得杜哥哥那麼厲害那麼凶。”
安閻鼓勵他,“你彆怕,你隻要趁我和杜鴆都在的時候來迷心民宿,沒有鬼敢欺負你。”
鬼小孩試探道:“要是在你們不在民宿的時候去呢?”
安閻大概想了下迷心民宿這會都有哪些鬼,“你學一下鬥地主吧,這樣保命的機會大一點。”
“好,我馬上就跟我爺爺學鬥地主。”鬼小孩掛了電話。
下午三點半,安閻戴著帽子和杜鴆一起走出雲大附院的黑色大門。
在前往停車場的路上,安閻始終屏住呼吸,走得小心翼翼,直到兩個人走到停車場裡麵,安閻也沒有鬆懈。
杜鴆疑惑道:“你好像很緊張?”
“沒有,我隻是想避開晦氣。”安閻絮絮叨叨地吐槽,“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隻要在抽卡之前遇到不好的事,就會抽到和那件事有關的卡。之前在雲市抽臨時車牌的時候,我抽到的車牌號很不吉利,回去抽卡就抽出了你希望我死的附加服務。上次我在格蘭商場吹空調吹得太狠得了麵癱,也很巧的抽到了404病房十日遊……”
看到貼在擋風玻璃上的遊樂園宣傳廣告,和滴在廣告紙上的已經風乾的鳥屎,安閻閉嘴了。
作者有話要說:這個副本結束啦,明天開始更新副本,也就是正文最後一個副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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