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親自送親信離開,馮堯見她這麼正式,還以為她終於動用了那些隱藏極深的後手,心中百味陳雜。
卻沒想過周嬌一個連娘家支持都沒有的人,能有什麼樣的後手
周嬌在親信離了北地開始,便睡不著覺了。
北地又要進入嚴冬了,她白天安排人準備著過冬的東西,夜裡整夜整夜的失眠。
記憶仿佛一下子回到了十幾年前,她和鄭芸娘在一起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她眼前浮現,清晰的仿佛觸手可碰。
她後悔了
後悔和馮堯離開,後悔這些年的倔強,後悔自己把日子過的這沒艱難。
世人對待女子總有幾分苛刻,即便是馮堯也是這樣。
原來鄭芸娘早就知道她會有這樣一天,她守著她過了十年,把自己的苦,熬成了蜜給她看。
希望她能活的自我,活的精彩。
可她隻淺薄的以為,鄭芸娘交給她的隻有離經叛道,卻沒有想過,那樣“離經叛道”的鄭芸娘,為什麼不在周四郎死後改嫁他人。
親信沒有回來的這兩個月,周嬌的身形迅速消瘦了下來。
她想過他會帶回來的無數種消息,原諒她,不原諒她,幫她,不幫她,甚至有一天早上,喜鵲在窗前叫的時候,她以為鄭芸娘不顧旅途奔波,直接到她的麵前來了。
她期盼了一天,換了兩三套衣裳,等到了午夜,也沒有等來鄭芸娘的半點消息。
馮堯終於發現了她的不對勁,跑來追問她緣由。
可她心中已全被鄭芸娘填滿,連敷衍都不願與他敷衍。
兩個月以後,北地又飄起了大雪。
她心中突然憋悶難受,披了大氅站在院子裡看雪。
那天的雪,毫無美感,大風刮的兜帽翻飛,雪花落到了她的臉上,化成水,又凝成冰,一會兒功夫就把她凍透。
她就這樣站在雪地裡,一種悲傷自心底升起。
一匹快馬衝破了風雪,立在了她的麵前。
親信看到了已經快要凍成冰雕一般的周嬌,他跳下來全是冰晶的馬匹,“噗通”一聲跪在了周嬌麵前。
沒有好消息,也沒有鄭芸娘
周嬌看著他,眼淚一下子流了下來。
她早該想到的,鄭芸娘怎麼會不原諒她呢
連她那些年說過的渾話做過的錯事她都原諒了,不過是嫁個男人而已,她有什麼原諒不了的
她一定早早就原諒了她
肯定準備了豐厚的嫁妝,還有一堆囑咐她的話
她會瞞下自己私奔的事情,替她和馮家議親,她會幫她穿好嫁衣,親手把她送上花轎。
她會讓她風風光光的。
會在馮堯外放時,把孩子接到自己的身邊,送她和馮堯一起去任上
馮堯要是敢納妾,她就敢鬨到京都去,像那年獨自麵對周家的一大家子貪心的親戚一樣,一通論證下來,說的連他的上司都不敢保他
那樣的人,才是鄭芸娘。
而不是十幾年一直對她不管不問,任憑她過的不好都漠不關心的人
可她從來都不敢往那裡想,鄭芸娘那時才三十歲,身體那麼好
她寧願對方從來都沒原諒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