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影速度極快,轉眼就離他們愈來愈近。
連按歌抽出背負的長劍,而靈江也停了手,幻化出兩隻玄黑的八棱梅花錘拎在手裡,和連按歌一左一右守在殷成瀾身前。
那片陰影伴隨著野獸低低的嗥嚎和粗重的氣息朝他們衝了過來,靈江看見那是十幾隻渾身長毛,頭上長有彎弓似的犄角的獸類,不知道是什麼玩意,四肢極其的粗壯高大,比中原的高頭大馬還要高上許多,渾身雄壯魁梧,人站在它麵前猶如貓狗一般弱小,好像被它的蹄子輕輕一踩,就能肚破腸流。
他們先是被這群野獸震驚,然後才看到野獸背上還坐著人。
那些人渾身裹著黑布,隻露出一雙幽亮的眼珠子,猛地看見,就像森林裡貪婪猙獰的餓狼的目光,被雪光照著,泛著凜然的幽光。
還沒靠近,周圍的雪地就劇烈震動起來,屍山開始倒塌,無數的毒蠍子四下逃竄鑽進雪裡。
靈江握緊了八棱梅花錘,緩緩瞄準了為首的巨獸身上騎著的人。
就在他剛要飛出梅花錘時,就見那隻馬上要踏碎他們的巨獸在離他們兩丈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巨獸跪下前膝,垂下一對彎弓大犄角,從那龐然大物上麵下來了兩個人。
其中一個攙扶著另一個,站在不遠處,看著如臨大敵的三人。
被攙扶的人摘下頭上的兜帽,露出了一頭如瀑般銀白色的長發。
那是個上了年紀的女人,滿頭銀發,看不出年紀,隻覺得年輕時定是個瀟逸的絕色美人,以至於如今眉目間仍舊殘留著颯爽的風采。
她站在風雪裡,銀發和黑色的鬥篷隨風翻飛,即濃墨重彩又剔透如冰,雖然眼角已有幾道皺紋,但卻掩不住身上端莊沉靜的渾然大氣。
靈江覺得有點眼熟,就聽女人道:“小瀾子,我來接你了。”
殷成瀾坐在雪地裡,有點頭疼的叫道:“母妃。”
殷清漪說:“妃什麼妃,叫娘。”
她走過去,半蹲在殷成瀾麵前,摸了摸他的臉。
靈江看了連按歌一眼,無聲問:小籃子?
連按歌直搖頭:我真的不知道夫人的出場方式如此拉風。
“……”
這算是交流障礙吧。
殷成瀾道:“娘,外麵寒氣逼人,您怎麼來了?”
殷清漪拂掉他肩頭的雪:“娘想你想的睡不著,隻好出來尋你了。”
嗯,此話聽著真耳熟,聽多了,他都不肉麻了。
殷成瀾往她身旁看了眼,攙扶著殷清漪的是個年輕的異族姑娘,向他微微欠身行禮,殷成瀾回禮,問:“蘇赫叔叔呢?”
“他出去了,我們回去再說。”殷清漪道,抬手揮了一下,身後跟來的武士便立刻牽過來一隻巨獸,跪伏下來,讓殷成瀾坐上去。
“等等。”有人忽然開口。
殷清漪轉身,看見是和小瀾子同行的人,臉生,她沒見過,想來應該和旁邊的小歌子一樣是下屬。
靈江盯著殷成瀾:“嚴楚還沒找到,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殷成瀾看著他發青的雙手,心裡無奈,隻好示意連按歌將方才巨獸奔過來時震蹋,被大雪重新覆蓋的屍體弄出來,和殷清漪解釋了一番。
聽罷,殷清漪精致的眉頭一皺:“原來就是此人害我兒,你且放心,將來娘絕不會放過他。既然你們怕嚴神醫被害於此人,那我們便找,是死是活,總要有個下落。”
殷清漪立刻將命令分給雪漠部落的武士,讓他們騰出一片空地,清除毒蠍,將所有屍體都擺放出來。
雪漠武士將一種粉末灑到眾人周圍,他們身邊的雪地很快就融化成水散去了,那粉末不知道含有什麼,毒蠍也不敢靠近,在屍體裡鑽來鑽去,大部分都被弄死了,蠍殼一裂,流出死人身上烏黑的血。
殷成瀾本來想讓叫靈江過來,給他處理手上的蟄痕,但那小鳥固執倔強的厲害,頭也不回跟著眾人在屍山血海裡辨彆可否有嚴楚的屍體,怎麼都不肯聽話,殷成瀾隻好放棄,靠在一頭巨獸身邊和他娘說話,目光卻一直徘徊在那邊忙活的人身上。
等天快亮時,所有屍體都被看了一遍,確認裡麵沒有嚴楚和季玉山,靈江鬆了口氣,腳下一軟,單膝跪到了地上,他的雙手被毒蠍蟄到的地方已經烏青發黑了,那些蠍子毒性不大,但吃了死人肉,沾染了屍毒,雖然一時半會兒毒不死他,卻也不會好受。
殷成瀾忽然對殷清漪道了句等等,施起輕功落到了靈江身邊。
靈江臉色和雪一樣慘白,眼眸卻很深很黑,他單膝跪在地上,看著殷成瀾,啞聲說:“還好我沒害死他……還好我沒害死你。”
殷成瀾心裡發軟,想拍拍他的肩膀,伸出手後,卻摸到了靈江頭上,揉了揉他的腦袋:“嗯。”
靈江抓住他的肩膀,將頭抵上去,輕聲說:“我有點困,先睡一會兒。”
殷成瀾摟住他的後背:“好。”
靈江閉上眼,安心的昏倒在了他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