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魚戲葉(十一)(2 / 2)

“我這六隻隼要是被你帶歪了,我就是扒了你的皮都不解氣。”連按歌說。

殷成瀾玩鳥玩了一輩子,也從沒給經手的鳥嘗過酒,酒能誤人事,更何況鳥,便問靈江,“你怎麼說?”

靈江本來懶得解釋,聽他問起,就耐著性子回了兩個字,“沒事。”

連按歌:“喝酒誤事,它們連你都攔不住,你還敢說沒事,這六隼設在空中不隻是為了防鳥,還要防那些人,若有人趁夜摸上……”

殷成瀾眉梢一蹙,眸中有一抹暗光掠過,連按歌就立刻將後半句話掐滅進了喉嚨裡,臉繃著,老大不樂意。

殷成瀾拿了塊軟布仔細擦著銀製小刀:“既然它說沒事,你帶幾隻鳥去試試闖關吧,看看它到底有沒有將你那幾個寶貝教壞。”

連按歌沉著臉,馬上令人放幾隻還未訓好的獵鷹去關卡處了。

半個時辰後,連按歌走進倚雲亭,臉色比剛剛好看了許多,幸好他寶貝兒還沒被耳濡目染徹底帶壞,幾隻獵鷹試圖闖出長空陣時,被六隼凶猛強悍的鬥退了。

看來直到現在,除了神鷹海東青和小黃毛外,還沒有飛禽能突破他設下的六隼長空陣。

不過,這個結論依舊讓連按歌很不爽,憑什麼海東青的後麵要加上小黃毛。

被怨念頗深的小黃毛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默默品析著連按歌剛剛未完的話,他忽然發現聽海樓的位置過於孤立了,幾乎是佇立在大荊國的最高的山脈上,孤立無援,而殷成瀾的住所更是險急陡峭,易守難攻,彆說是殺手,就算是馭鳳閣的人,未經允許都很難上去。

靈江將目光釘在殷成瀾的側臉上,倚雲亭好像在他眼裡變小,接著,整個聽海樓都縮影引進他瞳仁裡,高大殷紅的府邸大門,四麵絕壁的萬丈懸崖,無路可退的住處,紛紛在他眼裡閃過,最後他的視線內隻剩下一抹月牙白的側影,靜靜的坐在孤絕萬仞的邊緣,凝視著世間鬱鬱森林和驚濤駭浪。

殷成瀾為自己劈了一座府邸,擋住了來自人世的喧囂和陰暗,也畫地為牢,將聽海樓變成了自己的鳥籠。

靈江在想,那些人是什麼人?馭鳳閣森嚴的守衛要防什麼人?他們是要殺殷成瀾?還有,他明明行走不便,卻為什麼待在這裡,寧願將自己困在最孤絕清冷的雲巔。

他心裡思緒萬千,也忽然意識到,自己原本單純固執的想要殷成瀾訓自己的目的已經漸漸轉移了方向,又或許,從看見殷成瀾的那一刻就改變了方向,現在殷成瀾露出一絲絲端倪都能讓自己忍不住想要探究的更多更深。

這到底因何緣故?

靈江現在還整不明白,於是他拍拍翅膀,淡淡衝殷成瀾點了下頭,飛走了。

殷成瀾望著那抹淡黃消失在雲層中,慢條斯理的用帕子擦著自己的手指,“你很容易被它激怒。”

連按歌愣了下,咬牙切齒道,“這隻小畜生太氣人了。”

他就沒見過這麼欠揍的鳥。

殷成瀾勾了下唇角,不置可否,“查到了什麼了嗎?”

連按歌憋著一肚子的火,深吸了口峰頂冷清的霧,潮濕的霧氣灌入胸腔,總算澆滅了脾氣,隻剩下一股子不甘心的鬱悶,“嗯,是閣中的鳥,從破殼之後就一直待在閣裡,黃字舍的訓鳥人說那黃毛的蛋還是他孵出來的,查不出一點異常。”

殷成瀾轉頭望著他,“下蛋的種鳥呢?”

連按歌:“這沒法查,那訓鳥人是個二百五,說話跟噴糞一樣,他舍裡有幾隻鳥他都不清楚,更彆說問他蛋是哪知種鳥下的。我問了黃字舍裡其他的人,都說沒感覺有什麼異常,倒是有人向我打聽,是不是小黃毛又找彆的鳥打架了。看來,他們也根本不知道那黃毛會說話。”

殷成瀾沒出聲。

連按歌道:“他那日是跟著季公子上來的,留在藏雨樓的侍衛回稟說,季公子確實和小黃毛有接觸,不過季玉山的背景你我應該清楚,他不可能和小黃毛扯上乾係,唯一有可能的就是小黃毛知道他要來見你,所以故意去找的他。”

連按歌猜的八九不離十,但問題似乎又回到了原點,那就是為什麼小黃毛非要來見閣主不可。

“它向我們透露身份是什麼意思?不會就隻是單純的想讓你訓它吧,我聽黃字舍的人說,那小畜生平常好吃懶做,打架鬥毆,根本不像會積極奮鬥的鳥。”

殷成瀾覺得連按歌對那小鳥的描述實在好笑,無意間看見膝蓋上還殘留小黃鳥沒啄完的花生沫,他撚起一些在手裡搓了搓,“再看看吧。”

連按歌應下,“一隻鳥而已,會說話又能怎麼樣,翻不出天。”

他上前扶住殷成瀾的輪椅,將他往屋中推,看了眼倚雲亭下越來越濃的霧,露在外麵的脖子感覺到濕意,有點冷,“還有剛剛收到消息,裴江南找到了,我已經派人去通知季公子了。”

殷成瀾:“嗯。”

“魚戲葉也該開花了,既然找到人,東西他也該給我們了。”連按歌的語氣裡帶了些期待。

殷成瀾雙手交疊放在腿上,垂下眸,從側看,俊美無暇的臉龐表情淡然的甚至冷漠,絲毫沒有波動,連按歌偷瞄了他一眼,忍不住腹誹:“這都不激動,真變態。”

作者有話要說:  找了個小賤鳥的圖片放圍脖給你們瞅瞅,圍脖:落櫻沾墨l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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